当他终于摸到团部前,急促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团长!政委!”他用力叩响木门,声音压得极低,“五个鬼子狙击手摸进来了!在炊事班水缸下了毒,目标是您二位和特战排!”
徐正国猛地推开地图,倪雅欣手中的钢笔,“当啷”掉在地上。
团部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唯有煤油灯的火苗 ,在剧烈跳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恶战而颤抖。
团部内的煤油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火星溅落在,徐正国摊开的作战地图上,烫出焦黑的小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与门外传来的巡逻哨兵脚步声,交织成不安的节奏。
倪雅欣双臂抱在胸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张海洋:“张队长,你这招虽险,可一旦露出破绽,整个独立团都要赔进去。”
“岗雄平二郎那老狐狸,手上沾着多少老百姓的血,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
张海洋却往前跨了一步,古铜色的脸庞,在摇曳的光影中棱角分明。
脖颈处因训练留下的疤痕,微微凸起。
“政委,您看!”他抓起桌上的炭笔,在地图上迅速勾勒,笔尖划过之处,将独立团驻地周边的地形,标记得密密麻麻。
“鬼子下毒后,肯定会派人监视,等咱们‘中毒’就回去报信。”
“只要咱们演得逼真,岗雄那个老鬼子,必定倾巢而出。”
他的笔尖重重戳在,地图西北角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峡谷。
“把主力部队,埋伏在‘野狼谷’两侧。那里两侧山壁陡峭,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易守难攻,是绝佳的伏击点。”
徐正国摩挲着,下巴上硬邦邦的胡茬,眉头拧成“川”字,目光在地图上反复游移:“可炊事班改用井水,这气味,口感...”
话音未落,张海洋已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展开后露出一把深褐色粉末,还带着山野间,特有的草药气息。
“这是半月前,在老猎户王大爷那学来的法子,用忍冬藤,甘草和野薄荷煮水,兑进饭菜里,颜色发黑 ,气味刺鼻,看着就跟中毒时的呕吐物,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指节捏得发白,“至于战士们,就说要搞场特别演习,所有人必须严格按计划行动,连咳嗽都得憋住!”
倪雅欣闻言神色微动,眼中闪过赞赏,却又很快收敛。
“好你个张海洋,鬼点子比山林里的石头还多!”
但她笑意很快褪去,她走到窗边,掀开一角布帘,望向团部外,浓稠如墨的夜色。
山风裹挟着枯叶拍打窗棂,“不过鬼子狙击手神出鬼没,个个都是战场老油条,咱们怎么确保他们上钩?”
张海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从腰间摸出,缴获的日军信号弹。
金属外壳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就用这个!等鬼子确定我们‘中毒’,让炊事班故意打翻铁锅,弄出慌乱声响,再朝天放一发信号弹。”
“鬼子狙击手,看到代表‘大功告成’的绿色信号,保管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样扑过来。”
他说着,在地图上圈出几个,隐蔽的狙击点。
“到时候我们先在营地周边,布下暗哨,等传递消息的鬼子一露头,立刻解决。”
“放过去通风报信的,剩下这几个狙击手 ,就是瓮中之鳖!”
团部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油灯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徐正国与倪雅欣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伸手,按住腰间的配枪。
“就这么干!”徐正国猛地拍桌,震得地图上的铅笔,跳了起来,桌上的水壶,也跟着晃了晃。
“传令下去,各连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告诉炊事班,天一亮就按计划做饭,所有人只等鬼子钻进圈套!”
张海洋立正敬礼,转身时军靴重重砸在地上,仿佛已提前敲响了鬼子的丧钟。
山风卷着细沙扑进团部,却吹不散三人眼中,燃烧的斗志。
——这场精心布置的生死赌局,即将拉开帷幕。
残月被云层吞没的刹那,张海洋捏着望远镜的指节泛白。
透过氤氲的夜色,他清晰看见,山本雄二的狙击步枪的消音器,擦过芦苇丛,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放他们走。”他压低声音下达指令,身旁的二牛瞪圆眼睛。
“队长!这几个狗日的,刚往水缸投毒...”
话音未落,张海洋已将一枚石子,精准掷向东侧暗哨——伪装成枯木桩的战士会意,故意弄断一截树枝。
五个黑影如受惊的豺狼,借着排水沟的阴影,急速窜逃。
山本雄二在翻越矮墙时,突然顿住,眼神扫过空荡荡的营房,瞳孔却猛地收缩。
西北角晾晒的军被下,赫然露出半截锃亮的刺刀。
可当他调转枪口,那里只剩下 ,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布料。
“是陷阱!”他喉间发出低吼,却见松本已率先跃出掩体,“将军等着消息!我去报信!”
张海洋带人 ,埋伏在鬼子返回报信,必经之路的巨石后,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掌心的匕首早已饥渴难耐。
当松本的身影,掠过灌木丛的瞬间,他如猎豹般暴起,左手死死捂住对方口鼻,右手利刃精准刺入后心。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他却顾不上擦拭,迅速从尸体上摸出加密信件,借着磷火微光看清“独立团已中毒,速攻”的字样后,才将尸体推入山涧。
与此同时,独立团训练场,突然爆起冲天火光。
佐藤健太架起狙击枪,却惊愕地发现 本该倒地抽搐的士兵们,正举着机枪朝他们疯狂扫射。
“中计了!”他的嘶吼被密集的枪声淹没。
张海洋带着特战排 ,呈扇形包抄,三八大盖的枪栓声此起彼伏,子弹精准洞穿鬼子的眉心。
山本雄二在撤退时,被流弹擦伤手臂,望着同伴们不断倒下的身影,终于明白,那些故意露出的破绽,都是致命的诱饵。
当最后一声枪响消散在山谷,张海洋捡起山本雄二遗落的狙击镜,镜片映出他染血的脸庞。
远处传来隐约的引擎轰鸣,岗雄平二郎的部队 ,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将染血的布条,系在树枝上,这是给主力部队的信号。
真正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浓稠的晨雾,像被硝烟撕开的棉絮,一千余名日军 ,端着刺刀,踏着泥泞山道,呈扇形推进。
队伍蜿蜒如黑色巨蟒,钢盔在灰暗中,连成闪烁的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