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城第一中学，是位于海州西郊丰城县最大的一所公立完全中学，分为初中部与高中部，因其丰厚的教育资金与师资力量掌握着该县城大部分生源，目前全校师生大概有五千余人，是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至少在程吏的印象中，他在市区读的也是一所公立的完全中学，但全校师生加在一起最多也就两千多人。
这更多是环境使然。
相比于市区，郊区的学生们可选择的学校不多，大多都会一窝蜂地往公立学校中最有名气的那个挤，进而导致了一个年级、尤其是高中，开设有二十多个教学班，每个班还满满当当地塞着六七十个学生。
此时正是上午的大课间，阳光明媚，操场上聚集着许多的学生，从上往下看去，就像被饼干吸引而来的密密麻麻的蚂蚁大军。即便是懒得去操场，大家也会来到走廊，趴在栏杆上，一边嬉笑打骂，一边懒洋洋晒着太阳。如果把校服看成是棉被，那么此时的教学楼就像是一个富有生活气息的居民楼。
从年龄上来说，程吏其实也算是这里面的一员。他有些发呆地看着里面的景象，不由地幻想着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准确，理论上如果蛙蛙没有出事，他应该就是在市区的那所普通中学里过这种生活。
奇怪的是，明明是曾经经历过的生活，程吏却恍惚地感觉离自己很远。
一旁的乐钦钦开口打断了程吏的神游：“进去吗？”
程吏摇摇头：“不，现在人多，我们没有什么好借口顺理成章地进去，还是等放学之后吧。”
在来的路上程吏就想了很多种混入这所学校调查的方法，只是这些恰似情景表演的方法又有些引人注意。所以在斟酌良久后他还是决定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等放学之后偷偷翻进去。
现在过来只是踩个点的。
在看了一圈之后程吏发现食堂的位置最适合翻墙进去。一来食堂就在角落，翻墙进去就能有掩体，二来食堂只会在午饭期间有人，不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现在去哪？”乐钦钦问。
除了去相关场所调查，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查到发生在这个小县城过往的一些事件。
“走，去图书馆。”
丰城图书馆。
来到广阔整洁的图书馆大厅，二人先办了两张读者证。
“你好，我想问下怎么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籍？”拿到读者证，程吏顺带咨询前台小姐姐。
“一般每个楼层都会有自助查询机，你绕着找一圈就能看到，或者你可以直接问我，你们要找什么书？”
“我们要参加数学竞赛，老师说可以来这里借一些竞赛相关的教材。”
“哦哦，教辅教材的话应该在三楼A区，也就是你们坐电梯出来左手边一直往里走。”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
演完一套流程后，程吏二人就装模作样地来到了三楼。
毕竟前台小姐姐说每层楼都有自助查询机，也不用纠结。
“程吏，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电梯里，乐钦钦开口吐槽了一句。
“我也觉得我挺有天赋的。”程吏不客气地应承下来，然后调侃道，“不过这方面你是不是比我还有天赋，毕竟你妈妈是超级大影后。”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演戏。”乐钦钦想了想说，“不过我姐姐应该是继承了，她和你一样，说谎都不会脸红。”
程吏干笑两声。
电梯开门，两人又重归静谧模式。
出门往中心走，等走到长廊就看到了一个显眼的自助查询机立在那。上手操作一番，程吏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报刊杂志分类所在的位置。
不过等来到目标区域后，程吏却傻了眼，书架里摆放的全都是近期的报纸刊物，最早的也都是上个月的。
他目光投向乐钦钦，对方也是摇头。
没想到第一步就折戟了。
没法，还是得问。
报刊区在四楼，这里没有咨询的服务台，程吏兜来兜去，只看到一个在默默整理书架的大爷。
大爷正费力地踮着脚，正试图将一本书放到最顶层的书架上。只是他腰不太好，使得一直够不到位置，只能一只手扶着书架，一只手用指尖顶着书底，慢慢地将这本书蹭进去。
只是那本书晃晃悠悠，怎么看都感觉会随时落下来的样子。
程吏见状上去接过那本书，帮忙放到了原位。
大爷对突如其来的援助有些意外，转过身看到程吏后，和蔼地感谢道：“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刚好有事想请教一下您。”
“厕所在两边最角落的地方。”
“不是......我是想问一下哪里可以看到以前的报纸？”
大爷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以前的报纸？你们要多久以前的？”
程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问道：“三年前到五年前的报纸有吗？”
大爷迟疑片刻还是点头：“有，不过你们要这么旧的报纸做什么？”
得到肯定答复的程吏内心十分激动，事情总算有所进展。
他压着心中的激动，平静地解释道：“我们学校留的小组作业，让我们以过去的回忆作为主题作汇报内容。”
“哦，你们是想从以前的报纸上看有什么东西写？”
“倒也不是，我觉得过去的报纸本来就算是一种怀念，以前旧时代看报纸的人都越来越少了，我听说以前三四十年代又重新流行过一段时间，所以想找来看看。”
“你跟其他年轻人不一样，是个有深度的好学生。”程吏的话似乎是说到大爷心坎里去了，他没再犹豫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房间。
看起来像是杂物室，但打开了却很整洁，没有想象中积压已久的灰尘。房间很小，一摞摞的报纸被整整齐齐地收纳在一起像四面厚实的城墙。
“我们这种小图书馆本来是不收录这些报纸的，但我个人比较喜欢收藏这些老玩意，就自己整理了下都放在这。你们要看的话记住不要弄乱。”
“您放心。”程吏诚恳地保证，随后又忽然问道，“对了，您在这家图书馆是做什么的？”
“我是这家图书馆的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