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程吏皱紧眉头,心中暗自思索着什么。过了会,他才看向一旁消极低沉的古简:“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那个叫邓宫的执行者一直在骗你?”
“是的。”古简抬起头,眼神中藏不住哀伤,“他们根本不是审罚犯人,而是在利用我的【诅咒】胁迫他人,做一些......罪无可恕的事情!”
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指控,还涉及到一位天字号执行者,在只有古简一面之词的情况下程吏不敢妄加判断。
“你怎么确定你那天所诅咒的是一个普通的女生?或许......”
“或许她只是那名犯人的女儿,学长你是这么想的吧?”古简打断了程吏的猜测。
程吏点了点头,他没有掩藏自己心中的怀疑。
古简缓缓说道:“那天一整天我都没有心思上课,等回到家,我也慢慢了捋清了当时的所有疑惑。其中,我就有想过学长你刚刚说的,或许那个女生是被我诅咒的犯人的女儿,因为我的诅咒将她父亲罪名落实,她这才拿着那把父亲随身携带的红伞带在身边,然后来到河边独自消解情绪。”
“甚至我还想过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邓宫根本不是什么执行者,或者他利用执行者的身份在为自己谋私,所以才一直不敢让我知情我执行诅咒任务的地点与目标。最好的证明就是他所说的暗司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部门。”
程吏微微点头。
他也没听说过执行者还有暗司这么一个地方。
“所以你是怎么确定这些都是金碑做的呢?”
古简说:“经历了这些事,我也稳重了很多。无论是哪种猜测终归都只是猜测,我需要做的是一个个去证明核实。为此,在之后每一次邓宫让我执行诅咒任务时,我都会留一个心眼。在前往目标场所时沿途做下记号,然后再记下当天所诅咒的物品的各种特征。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做得特别小心,每次只留一点点记号。”
“就这样用了大概一年的时间,通过跟踪记号,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些事情就是在执行局大楼的地下一层进行的。除此之外,我特意留意了新闻播报中的死亡案件,然后下载下来,一帧一帧的看。在那一年的案件中,有一起自杀案,一起交通事故案,在新闻所展示的现场画面中,我看到了曾经自己所诅咒过的物品......”
古简闭上眼,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这不是巧合,因为我还记得有一件物品是一个木雕,上面还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而在交通事故的那辆翻倒的车里,我也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木雕。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犯人,而是无辜的普通人。而这一切都是在金碑这位西郊唯一的天字号执行者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他一定是知情,是默许的。”
“在明白这点后我就沉寂了下来,西郊是金碑的地盘,我无人可申诉。而作为他们的工具,我的行踪肯定也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一旦想跑到市区,也一定会被提前拦截下来。所以我选择了等,等到初中毕业,我就有借口来到市区的青蝉学园。青蝉学园是整个海州最好的异能高中,他们不会怀疑我的动机。”
程吏沉思许久,慢慢消化着其中的各种信息。等古简讲完,他开口问:“你有证据吗?”
证据比任何言语都有力。
“没有......”古简的势头一下子消了下去,“每次执行任务邓宫都会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没办法拿到直接的证据。”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没有证据,即便是程吏也没办法相信古简。
见状,古简急忙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愿意用我的后半生去抵押,我可以直接找到市区的天执们,控告金碑。如果我说的是假的,那我肯定会因为污蔑一名天执而受到惩罚。”
确实如此。
如果古简真的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依然去控告金碑,那足以说明他的故事是真实的。
出于谨慎,他问:“既然你都计划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古简沉重道:“在快毕业前,邓宫找到我,带我去到了执行局。那次没有带眼罩,而是光明正大地带我上了三楼,来到了金碑的办公室里,我也在那第一次见到了我们西郊的天执,金碑。第一次见面,他就表现地十分热情与亲近,跟我讲很早就注意到了我,只不过碍于暗司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没有跟我接触,这次找我来,是因为邓宫一直举荐我,希望我能以他继承人的身份培养我。”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很兴奋,认为自己受到了赏识。但那时候我就已经看清,这只不过是他们想控制我的一种方式。果不其然,在说完这些后,金碑就跟我说,希望我能留下来,跳过上学这一过程,学校能教的他们也能教,直接进入到执行局工作还能积攒更多的经验。”
“在看清他们的目的后,我没有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在假装犹豫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委婉拒绝。为了有更好的说辞,我还特意说去市区上学是我爷爷和妈妈生前最期望的事情......”古简沉默了一会,接着说,“不过这也是真的,我也没有说谎。他们没有看出破绽,也不好强求,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在离开前,我偶然瞥向了金碑办公室内的书柜,在某个角落,放着一个我曾经见过的我所诅咒的物品。”
程吏心头一震,马上明白了古简话中所表达的意思。
“这也是我在入学后到现在都没有直接去报案的原因,我担心,金碑他并不只是一个知情者、默许者,更是一个主导者、参与者!如果是这种情况,说明西郊的执行局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
古简抬起头:“如果想得更悲观一点,有没有一种可能,市区的天执们也都参与其中呢?”
“我可以抵押,但我不能赌,一旦失败,所有事情都会在我身上永远封存起来,所以学长,你是执行者,我需要通过你来找到一个清明正直的途径,让我能够赎罪。”
“这就是我想找你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