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纾月猛地抬头,心跳几乎停滞。她扭头看去,独孤行坐在不远处一块焦黑山石上,满脸灰尘,上半身的衣服被微微烧焦,手里还拿着一只白鞋,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又温柔的笑容。
白纾月愣住,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独孤行还在那儿,晃了晃手中的白鞋,笑得更灿烂了。她喉咙一紧,飞奔着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死死地抱住他不放,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面。
独孤行被勒得喘不过气,苦笑道:“喂,抱太紧了,勒得我骨头疼!”
白纾月却不管不顾,抱得更紧了,“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这混蛋,吓死我了!”她死死抱着他,生怕一松手,少年就没了踪影。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她埋在少年肩头,肩膀微微颤抖。
独孤行看着她这模样,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我怎么可能死?没把握的事,我可不干。好啦,没事了。”
白纾月抬起头,眼眶通红,咬唇问:“你怎么藏起来的?我在火海里找了半天,差点以为……”她声音哽住,说不下去。
独孤行只是微微一笑:“白纾月你忘了?我的玉簪可是咫尺物,里面自成一方天地。我在里面泼了酒,火被点燃的一瞬间,我就钻进玉簪里躲起来了。在这之后,我一直就在里面等着。”
雨点淅淅沥沥,落在独孤行和白纾月的肩头。
白纾月抬起头,眼睛还挂着泪痕,“你哪来的那么多酒?我当时还以为你头脑发热,突然冲进去送死呢!”
独孤行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咫尺物里藏了那么多酒。还是陈天星提醒我,玉簪里有个酒池,酒池就在咫尺物的角落。”
白纾月轻轻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她低着头,双手还紧紧搂着独孤行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湿漉漉的头发蹭着他的脸上,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独孤行咳嗽一声,提醒道:“那个……你靠太近了。还有,鞋子我帮你捡回来了。”
白纾月却没动,脸埋得更深,闷声道:“我知道。就让我抱一会儿。”
独孤行愣住,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她抱着。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打湿了她的肩头,二人站在废墟中,周围只有雨声和灰烬蒸腾雨水嘶嘶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老井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呻吟。独孤行皱眉,轻轻拍了拍白纾月的肩膀,“听见没?去看看。”
白纾月松开手,擦了把脸,点头道,“好。”她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跟在独孤行身后,朝老井走去。
雨势渐大,地面泥泞,二人踩着焦黑的木屑和断裂的树根,来到老井旁。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见南宫瑾躺在地上,锦袍烧得破烂不堪,身上焦黑一片,血肉模糊。他喘着粗气,在地上缓缓蠕动,看上去随时都会断气,但依旧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白纾月和独孤行相视一眼,二人都没想到,南宫瑾居然在大火中活了下来。
南宫瑾依旧艰难地在地上爬着,突然间,他被一双脚底有点小脏的玉足拦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独孤行和白纾月!
“救我……求你们,救救我!”南宫瑾艰难地张开嘴,嘶哑地叫喊着,并伸手抓向白纾月的脚,企图让她救救自己。
然而,白纾月却非常嫌弃地后退了半步。
独孤行蹲下身,盯着南宫瑾,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朋友?那些同船的人,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胡说!我没有!”南宫瑾咳出一口血,但看着独孤行冰冷的眼神,他立马又改口道:“我是被逼的,我……我没得选!那道士说,不听他的,我就得死……我不想死啊!”
独孤行冷笑,站起身,“背叛朋友的时候,你想没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见少年指责自己,南宫瑾瞪大独眼,嘶吼道:“你凭什么指责我?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谁不想活命?谁不想……”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焦黑的手指抓向独孤行的脚踝。
独孤行退后一步,叹了口气,缓缓抽出魁木剑,“你知不知道,有个姓赵的家伙,也说过跟你一样的话。我知道你情非得已,但你得为自己行为负责。”
南宫瑾愣住,眼中满是疑惑,“姓赵?什么意思?”
“你伤得太重了,还是早点上路吧!”独孤行没再多说,魁木剑一挥,剑锋划过南宫瑾的脖子,血线喷出,溅在泥地上。南宫瑾捂着喉咙,瞪着眼睛,嘴里发出咕噜声,像是想问什么,却再也没能出声。片刻后,他身子一软,倒在泥泞里,彻底没了气息。
白纾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说话。
独孤行收起剑,淡淡道,“我只是替那些被他害死的人,讨个公道。”
说完,他转身朝山下走去,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
白纾月低头看了眼南宫瑾的尸体,注意到他手指上一枚暗金戒指,方寸物的光泽在雨中隐约闪烁。她犹豫了一下,觉得不拿白不拿,蹲下摘下戒指,攥在手里,快步跟上独孤行。
独孤行扭头瞥了她一眼,挑眉道,“拿了什么好东西?”
白纾月晃了晃戒指,“一件方寸物,里面说不定有宝贝。”
独孤行轻轻一笑,“里面的东西,分我一半。”
白纾月歪头,笑着说,“要不全给你?我不缺这点东西。”
独孤行摆手,认真道:“那可不行,咱们是朋友,平分才公平。”
白纾月愣了一下,嘴角弯起,笑得明媚动人,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她没再说话,默默把戒指揣进怀里,跟在少年身旁。
下山的路湿滑,二人走得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