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片齐腰深的蕨类植物里,有个黑黢黢的影子在动,粗粗的獠牙偶尔闪过白光。
“野猪!”杜泽马上停下脚步,低声说,“至少四百斤!”
杜良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推弹上膛,手却有点抖。保镖想上前帮忙,被他摆手拦住:“别动,我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朝着前边走去,身体绷得像张弓。野猪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爸,等它再靠近点!”杜泽低声提醒。
野猪往前冲了两步,蹄子踏得地面咚咚响。就在这时,杜良扣动了扳机——“砰!”
子弹精准地打在野猪前腿上方,它痛得嗷嗷叫,转身想跑,杜泽早已让保镖绕到侧面,另一杆枪“砰”地补上一枪,正中眼睛。
“好!”杜良拍着大腿站起来,“这下够咱们吃几顿了!”
保镖们上前用绳索捆住野猪,杜良蹲在旁边,摸着野猪粗硬的鬃毛,跟它较劲似的:“还从来没打过这么大的猎物呢,你妈看见了会不会害怕啊。”
杜泽哈哈大笑,“回头让厨房做红焖野猪,肯定好吃。”杜泽蹲在父亲身边,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得做!对了,你小时候跟我要狼牙项链,我记着呢,今天要是能碰上狼……”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几声狼嚎,保镖们立刻警觉起来,举起枪警戒。杜泽按住父亲的肩膀:“爸,狼太凶,咱们不冒这险,狼牙我已经有两个了。”
杜良撇撇嘴,却也没坚持,只是拍了拍猎枪:“也行,今天这收获够吹半年了。”
回程时,装甲车后面的拖斗里躺着狍子和野猪,杜良坐在副驾上,手里摩挲着猎枪,嘴里哼着年轻时的小调。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刻出深深的纹路,却也映出难得的舒展。
杜泽看着父亲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的孝顺,或许不只是给多少钱,买多大的房子,而是偶尔陪他拾起当年的爱好,让他在岁月里,还能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猎手。
“这要是回去跟那些老弟兄们说,你说他们会相信吗?”
杜泽笑了笑“回头拿着照片给他们说呗。”
哈哈哈。爷俩同时大笑起来。
林间的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松脂和泥土的气息,混着父亲的笑声,像一首踏实又温暖的歌。
彼得堡的小雨一连下了三天。江琴抱着刚满周岁的杜思琪在落地窗前看雨,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连体棉服,肉乎乎的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圈,嘴里咿咿呀呀地念叨着,小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淌,在玻璃上洇出一小片水雾。肖月端来两杯热可可,肉桂的香气混着奶味飘过来,她见江琴看得入神,轻声说:“妈,气象预报说这雪要下到下周呢,你们去溙国可得多带几件薄衣裳,那边现在穿短袖都嫌热。”
江琴回头笑了笑,把思琪往怀里紧了紧,小家伙的脸蛋贴在她颈窝,暖烘烘的:“可不是嘛,那一年去过一次,从棉袄换成短袖还真是不适应呢。对了小月,跟我们一起去溙国呗?让琪琪也见见她两个弟弟。”
肖月手里的杯子顿了顿,杯壁上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杨涛抱着乱跑的张刚毅凑过来,小家伙穿着虎头鞋,正抓着杨涛的手指啃得欢,他笑着打圆场:“干妈,月姐这轻工城离不了人,鹅国这边的订单刚签了三批,我也得在这儿盯着生产线。”
江琴知道他们的心思——肖月管着远东的轻工产业园,前两天带自己去那里转悠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很忙活。俩人正是脱不开身的时候。她也不勉强,只是摸了摸思琪柔软的头发:“那行,等到过年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去。”
出发那天,肖月和杨涛把他们送到机场。思琪趴在肖月肩头,小手抓着江琴的衣角不放,嘴里含混地喊着“奶奶”,小身子扭来扭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江琴红了眼圈,蹲下来亲了亲孙女的额头,皱纹里都带着疼惜:“琪琪乖,跟着妈妈在彼得堡听话,奶奶过阵子就回来,给你带溙国的小菠萝。”
私人飞机冲上云霄时,江琴还在念叨:“这孩子,打小就跟奶奶亲。”杜泽笑着给她递过一杯鲜榨橙汁,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等远东的事理顺了,我把你们都接过去住阵子,让琪琪天天跟您睡。”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机舱里暖融融的。江琴靠在椅背上打盹,嘴角微微翘着,大概是梦见了孙子们的笑脸。杜良翻看着相册,里面刚添了思琪的周岁照,小家伙穿着红色的棉袄,坐在虎头枕上,像个年画娃娃。他指尖划过照片,忽然说:“阿泽,你说思宇和思辰能认得出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