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兰一边轻轻揉着被扼痛发红的喉咙,一边缓缓活动着还有些不适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玩味的轻笑,看向沉默的唐亭:
“怎么?杀了人心里不好受?”
“没有......”唐亭摇了摇头,嘴角下意识地抿紧了一下,随即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只是更想活到第八天了......”
蓝兰脸上那抹轻笑迅速褪去,她垂下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两具焦黑的残骸,语气如同陈述事实,“其实......
这两个人注定是去不了明天的......”
“啊?”唐亭猛地转过头,神情愕然,脱口问道,“为什么?”
蓝兰的嘴角再次上扬,勾勒出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如果谢晴月真打算放他们走,赵看山还用得着在迷宫里挣扎这么多年吗?
一张红心牌对那个平板女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她却从不肯施舍......
而这次所谓的...帮赵看山,也不是真的帮他们......
谢晴月其实很清楚,他们赢不了我们,更何况赵看山已经受了重伤......
赵看山兄弟俩是她特意为我们铺的血路......
当然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确实也是一个渺茫的机会。
赵看山不蠢,他应该都知道,只是没得选......
在绝望的挣扎中任何不切实际的念想都是续命的毒药。”
唐亭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谢晴月这个女人之前还说什么自己没有直接放行的权限......
结果还不是一样!她想让谁走,就让谁走,不想让谁走,谁也走不了!
这个第三天根本就没区别嘛!这兄弟俩就是永远被困在第四天的留级生!
郑良果然就是被这个臭女人给教坏的!”
发泄完后,唐亭的情绪稍微平复,他抬手摸了摸下巴,露出沉思不解的表情,“可我还是想不通啊......
谢晴月为什么会认可我和晏寻,放我们走呢?”
蓝兰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细缝,瞳孔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哦?晏寻已经走了?”
但下一秒,她眼中的疑惑瞬间化为了然,“你是和晏寻一起遇见谢晴月的?
所以...是晏寻识破了她的身份......”
唐亭愣愣地点了点头,“对啊!”
蓝兰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那就很好解释了!
谢晴月不希望自己的身份在第四天暴露,所以......
那些知道她管理者身份的人,就不能再继续留在迷宫里了......
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活着去第五天,要么死在第四天......”
说到这里,蓝兰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知道她身份的小柔柔可就危险了......”
唐亭眼神一颤,喉咙缓缓上下滑动,“知道她身份可不止是柔柔......
洛宇、上官还有算命的他们都知道......”
“是你告诉他们的?”蓝兰随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在此时——
一声清脆响亮的响指声,突兀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唐亭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晃!
果然!那穿着笔挺黑西装、脸覆小丑面具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蓝兰看着意外到来的黑西装小丑,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像是期待已久,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瞬间加深,变成了更加意味深长的弧度:
“呦!这不是黑老板吗?好久不见啊......”
唐亭则是带着惊愕和不解,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哥!你怎么又来了?”
黑西装小丑没有回应他们的问候,只是不紧不慢地从西服内袋里,精准地摸出了一枚反射着幽暗光泽的黑宝石戒指。
他的语气低沉而平淡,“我不来,你们怎么离开?”
唐亭这才意识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黑西装小丑将戒指稳稳地递到唐亭手中。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隐藏在面具孔洞后的眼睛,似乎落在了一旁的蓝兰身上,声音依旧听不出丝毫波澜:
“黑桃皇后,你今天表现得很出彩,乔可夸赞了你。”
蓝兰的红唇轻轻抿了一下,“是吗?那不知道红老板有没有什么奖励呢?”
“没有。”黑西装小丑的回答干脆利落。
但他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淡,“不过,你们马上就要走了,离开迷宫之后,迷途币就没用了,会被自动回收。
我可以帮你将剩余的迷途币转交给指定的人。”
蓝兰闻言,嘴角立刻向上扬起,绽开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利落地将自己肩上的挎包摘下,毫不犹豫地递向黑西装小丑,笑着应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果然许愿岛的两位老板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说吧!给谁?”黑西装小丑的语气依旧冷漠,接过挎包的动作也显得极其机械,不带丝毫情感温度。
蓝兰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试探,“如果我要转交的人已经死了怎么办?”
黑西装小丑用一种带着几分荒谬却又理所当然的口吻回应,“那么我就会把这些迷途币换成冥币烧给他,所以你不用担心。”
蓝兰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呵......没想到黑老板你还挺幽默......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这挎包转交给梅花骑士韩嘉树吧。”
黑西装小丑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那低沉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那么现在就请两位开始第二次誓言,重新缔结契约......”
......
迷途宫殿的最核心处。
终点教堂。
红黑交织帷幔从看不见顶的高耸穹顶垂落。
昏黄摇曳的烛火在鎏金的枝形烛台上无声跳动。
黑色亮漆长椅整齐而压抑地排列在走道两侧。
长走道的地面,被一条刺目的猩红地毯笔直贯穿。
教堂的墙壁由无数单调重复、大小一致的红黑格子构成,只有一片单调的压抑秩序。
唯独在猩红地毯延伸的尽头——
那位于中央的礼台,以及环绕在礼台四周的花圈是纯粹无瑕的白色......
礼台下方,最靠近走道的第一排黑色长椅上。
晏寻和薛苒并肩靠坐在一起,他们十指依然紧扣着未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