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老实巴交,“皇上自带威严,臣心慌才是正常。”
“正常?”
赵骜轻笑,“难得爱卿还知道这个。”
沈舟笑笑,哪能听不出来皇上在说他之前的种种不正常。
“是皇上仁慈,不然,微臣哪里敢这般大胆呢。”
赵骜眉头微微一扬,很淡地笑了下,想到沈舟先前说的事,若有所思。
“你那玻璃窑,以后也会一直用?”
沈舟眼巴巴点头,“回皇上,放着不用,不是浪费了么?”
“这么说,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赵骜扬眉,定定地看着沈舟。
沈舟被皇上这般盯着,心里哪里还有什么算盘,诚实得不能再诚实了。
“回皇上,看来是这样的。”
以后少不得还需要皇上帮忙平账。
或者,从皇上手里赚点小钱。
噢不,应该说是讨点赏赐。
反正,总得有点什么。
赵骜笑了,语气却是轻飘飘。
“爱卿这是想作甚?”
沈舟沉思片刻,打着商量,“皇上,要不,臣另外再想办法?”
赵骜撑着脸,心下微动,“朕这条路走不通,你还想走哪条?”
沈舟笑了笑,“走哪条都行,主要还是得皇上同意。”
不是他吹,他这玻璃品质,条条大路能平账,条条大路能赚钱。
前提是,没有皇上这块大石头挡在分岔路前。
到了这里,赵骜哪还能不知道沈舟打的主意。
“朕先前说了不行,那就是不行,爱卿也歇了这份心。”
沈舟微微一叹,“皇上无需担心,臣这心啊,早就死了。”
死得透透的。
赵骜被沈舟这半死不活的语气给逗乐了,左手在腿上一点。
“不过,朕可以给你平账。”
平账?
也行。
沈舟也算是心满意足了,拱手谢恩,“多谢皇上。”
就当赵骜以为此事就这般过去时,底下又传来温润和气的声音。
“皇上,臣过两天便要派人前往各地,这次的人数稍微多些,臣把您给臣赏赐的那一部分钱,也给算进盘缠钱里面了。”
“所以?”赵骜若有所思。
沈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上,您可要在臣那功绩本上记上这么一笔呀。”
赵骜:“......”
千算万算,总有一次是算漏了的。
“朕还以为爱卿是想让朕把这笔钱补上。”
沈舟低头顺目,一本正经,“皇上要是愿意,微臣也不是不可。”
赵骜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想了想,摆了冷脸。
“爱卿可是胆肥了。”
“皇上,微臣知错。”
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着皇上语气不对,沈舟这会甘当俊杰。
赵骜看着底下低着头,不知神色如何的沈舟,挑了下眉,缓缓道:“过两天把账本呈上来。”
“好。”
沈舟顿了顿,又道:“皇上,可是平账那个?”
“嗯。”赵骜语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眼眸里面却是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或者,爱卿也能把朕那笔赏赐的钱给算上。”
咯吱——
刘詹听到动静,转头看去,便见沈舟一脸笑意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眼睛动了动,趁着大门还没关上,往里看了眼。
随即视线又落在沈舟那张根本掩藏不住笑意的脸上。
“沈侍郎,何事这般高兴呢?”
“刘公公。”沈舟笑着打了声招呼,便道:“皇上心情好,我心情就好,皇上乐呵,我就乐呵。”
闻言,刘詹心思转了几个圈,像是想到什么,笑眯眯起来。
“看来,沈侍郎是得偿所愿了。”
沈舟含笑点头。
刘詹无意打听沈舟跟皇上在里面聊的事,送了沈舟一段路,才回了大殿。
有一点沈舟说得很对。
皇上心情好,他心情也好,皇上乐呵,他们也才乐呵。
这几日,皇上因为朝堂里的事,脸上一直没挂过笑容。
虽然也没有其他什么情绪,但淡漠久了,也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尤其是底下就近伺候的太监们,一个个如履薄冰,生怕办坏了事,惹得皇上生气。
如今沈侍郎过来一趟,皇上心情若好,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刘詹进去,特意注意了下皇上的神色。
虽然看着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得甚至算是漠然,但眉眼之间舒展的弧度,还是让刘詹看出了几分不同。
沈舟说得倒是不错,皇上这会心情确实不错。
慢慢的,刘詹缓缓呼出一口气,放心了。
沈舟回到户部之后,便开始算账。
离开庄子前,他特地问过沈远几个房子里面的玻璃制品存量,以及各个原材料的价钱。
这会把原材料的总价钱确定好后,要算起账来,就简单多了。
想了想,沈舟没把人工费算上,单单只是算了材料钱。
反正,皇上总不会让他吃亏。
散值回家后,沈舟把弄好的账册交给吕长青,让他拿到老宅那边,给沈远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若是没有,他过两天,就把这账册呈到皇上面前。
沈远这边回复很快,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吕长青便回来了。
“老爷,二爷那边说没问题。”
“嗯。”
沈舟接过账册,翻开看了下,随即放进抽屉,起身往外走。
吕长青跟在后面把书房门关上。
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余晖。
宅院里面却是早已亮起了烛火。
两人的脚步声几乎一致。
寂静的长廊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沈舟道:“让你找的夫子,可是找好了?”
“老爷,找好了,您打算何时见一面?”
平安的教育事情,不是小事。
沈舟想着最近安排的事,温声道:“明日吧,你去把人接过来见一面。”
“是。”
这已经是二次筛选过后留下的夫子。
就差亲自见一面。
沈舟回房,跟苏婉清说了一嘴明日夫子过来的事。
苏婉清柔声道:“夫君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苏婉清办事,沈舟自是放心。
“到时还得看看平安的想法,若是没问题,就定下了。”
苏婉清没有异议,“听夫君的。”
翌日,沈舟照常天未亮出了门。
按时到了午门前候着。
自从贺辰飞不在京城之后,也没什么人会凑过来与他说话,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选个地方安静地闭目养神。
偶尔听些八卦。
本以为今日也会是这样,没想到,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