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的表情也很是奇异。
怪不得之前说，她们都是一号天地的黎雨；如果拉长时间线，她俩确实可以指向同一个人。
一个人可以在十岁时抓着糖果笑容满面，也可以在二十岁时抱着厚书闷声苦读，还可以在三十岁时穿着工装神情疲倦，这都可以是同一个人。
“难怪她们会共用一副躯体。”与此同时，三姐渐觉开悟，“下位黎雨借用她的躯体时，会产生那种副作用也合理了。”
“嗯哼。”守关敬缘点头，“上位梨雨不像欣姐那样，因为多次目睹惨剧而变得老态成熟，也是这个道理噢。定格的童年是不会成长的。”
“但是……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四姐忽然提问，
“童年也会流失，既然上位梨雨跟下位黎雨共用一副躯体……那么等下位的她不可避免地永远下到地府，上位的她会怎么样？”
“对噢。”三姐也很快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会消失吗？如果下位黎雨还是用的这副躯体，是不是相当于上位梨雨被永远——覆盖掉了？”
守关敬缘纠结几秒，迟疑道：“不得不承认……是这样。所以黎雨的命数里终究有一个寿限，不只是下位的她。”
听罢，二姐不免懊恼：“这不是叫祸不单行吗……到头来我们谁也保不住？”
守关敬缘抖擞精神，安慰：“下了地府未必就是诀别噢。虽然对于下位黎雨的人生来说很可惜，可是她以后也可以和我们长久在一起，像大家一样。”
像是要以此赶走空气中的感伤，四姐抱起臂撇撇嘴：“算了吧，上位梨雨还说好玩一点，下位那个刁钻的她就免了。”
三姐悻悻道：“我们不能只喜欢十岁以前的她噢……”
四姐反问：“那我们有能力去爱别人吗？”
三姐愕然：“欸？这个……单论雨妹的话……”
二姐打圆场：“我们生前能接触到的只有十岁为止的雨妹嘛，对长大后的她陌生很正常。”
四姐这会儿的思路挺敏锐，立刻回道：“行行行，知道了。不会阻碍你以后把雨妹接来地府的，我找缘玩就是了。”
守关敬缘受宠若惊：“哎？真的吗……？”
二姐倒是埋怨：“什么意思啊，她也是黎雨，也能拿来用嘛。”
三姐反过来打圆场：“啊哈哈……你们都有想法了，反倒是我，以后找谁玩好呢……”
看她们这样活泼地你一言我一语，守关敬缘不禁更加欣慰。几个敬缘聚在一起虽然吵闹，但面对这些沉重的话题，至少没那么容易消沉下去。
巫女敬缘在七号天地想表达的意味没能传达给下位黎雨，而她自己也注定了最后无法被彻底拯救，更何况上位梨雨都已经进入倒计时……
这种种挫折加起来，守关敬缘真的担心过要是告诉她们，会让她们消沉很久很久。
可是现在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她们还是打打闹闹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尽管性格迥异，敬缘们倒也能彼此支持。
毕竟，离大家首次相聚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要是用纸笔记录下大家的历程，得有十几二十万字了吧……
“嘻嘻，大家都很有活力呢。”守关敬缘满意地笑笑，“那我先走一步？大家记得之后多陪雨妹玩玩噢，无论是哪一个雨妹。”
“下位的就不用了，”四姐还是那套说法，“她自己也绝对不乐意。”
二姐抓紧机会呛道：“说真话这方面，你比我差劲多了！”
这几个里面，只有三姐在正经回答：“明白了……总之也谢谢你，缘。”
守关敬缘莞尔一笑，用瞬移术去了七号天地。
那个天地已经迎来无人生还的结局，剩下的无非是警方调查之类的老一套后续。巫女敬缘和上位梨欣正在收拾最后的琐碎手尾，之后这个相当于已经覆灭的天地便能关闭封存了。
“贵安，二位。”她走上前，朝两人打招呼，“进展还顺利吗？”
“哦，是你啊。”上位梨欣看过去，“都结尾了，也没什么顺不顺利的，哈哈。”
“是吧。”巫女敬缘面无表情地接话，“妹妹，你那边又怎么样？”
“雨妹在正常生活，我也把要说的事都告诉大家了。”守关敬缘汇报着，又调侃，“姐姐之前太多虑啦，大家的接受度很不错噢，总而言之事情还是能继续办下去。”
“你们两个现在这样互相称呼，我还真不适应……”上位梨欣发牢骚道，“比之前大家一口一个欣姐缘姐都不适应。”
“怎么了？”巫女敬缘挑眉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们两个偶尔也吵个架吧。”上位梨欣提议，“像之前对峙时期的那样，我看着顺眼。”
“真是奇怪的要求。”守关敬缘嘀咕，“我们两个要是激烈对抗，雨妹就出大事了。”
“雨妹最后不怎么着都得有事吗？”上位梨欣无奈地苦笑，“要是能让雨妹活久点，你们冰释前嫌了怎么腻歪都行。”
“说不定真能噢。”巫女敬缘还算认真地分析，“我们安分点，对雨妹的损害就小一点。”
“欣姐开始嫌弃我们了。”守关敬缘倒是一脸委屈，“我们又不是说能走就能走的……”
“唉，算了，我没那么幼稚。”不知道是不是愿者上钩，上位梨欣轻叹，“我知道你们两个没办法，你们就腻歪去吧。”
守关敬缘看向巫女敬缘，偷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巫女不免感慨，自己像是真的多了个调皮的妹妹。
也幸亏守关敬缘相性好，不仅和雨妹的身体适配，跟大家也适配，和谁都处得来。之前对峙得那么激烈，现在能遵循事实互相称呼姐妹，巫女敬缘都觉得神奇。
大概四姐之前就是这样被她攻陷的……
整理思绪，巫女敬缘咳了一声，朝上位梨欣道：“我们并非只是打打闹闹噢。之后我还要按照约定，给雨妹个一号天地的交代，到时候还要大家帮忙。”
“尽管吩咐。”守关敬缘的状态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