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空间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乱石,风卷着沙砾掠过嶙峋石峰,发出荒凉的呜呜声。
一道道绚丽的遁光穿云而来,各色灵光在天空闪烁不休。
不过片刻,乱石滩上便聚集了数千名各派精英。
几位大能联手撑起一面巨大的水镜,实时显示着无序空间内的变化。
沸腾的魔雾挤满了无序空间,偶尔还能看到诡异的亮光在其中翻涌。
“魔雾凝聚太快了。”逍游持剑而立,眉头紧锁,“这种浓度,恐怕是要……”
“形成纯魔之境?”柒隐尊者摇了摇头,“不,纯度不够。”
水镜中,浓郁的魔雾突然开始剧烈旋转,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旋涡。
旋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血色祭台缓缓升起。
“那是……蛭秋?!”有人惊呼。
祭台之上,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破烂红袍。
肌肉线条因某种极致的力量而鼓起夸张的弧度。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爬满黑色魔纹。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嘴角那抹微笑,既疯狂又理智,仿佛同时被两种极端情绪支配。
“哈哈哈……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蛭秋的笑声透过水镜传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蛭秋,乃是这世间的最强者!!”
“你们!”他双眼赤红、表情阴狠,“都是我的血食!哈哈哈哈——!!”
那笑声癫狂至极,猖狂至极!
有修士诧异道:“邪修蛭秋失踪时,还是化神期修士,如今……”
“大乘期还要往上。”
众多修士有些忧心忡忡。
邪魔无法到达渡劫境,能养成这样已是极为难得。
若只是单纯的邪魔,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怕就怕有什么特殊作用。
毕竟……这可是无数负面能量养了上百年的邪魔。
不是普通邪魔能比的。
天渊没有看水镜,漆黑的眼瞳直接看破无序空间中的真实。
“假的,不过空间投射罢了,倒是有些像声东击西。”
众多大能一探便知,天渊所言不假。
就是不知道魔族此举有什么意义。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封起来便是。”柒隐尊者微一抬手。
一圈圈繁复的阵纹在无序空间内外升起,将无序空间和魔渊都束缚住。
恐怖能量激烈碰撞,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像是多了一个诡异的太阳。
修士们松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早有准备,否则不知要泄露多少魔气。”
“谁说不是呢,准备的再多都嫌不够。”
其他修士有片刻放松,但诸位大能却绷紧了神经。
突然——
远处传来七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像陆地凭空掀起海啸一般,巨大的隆隆声响中,七道黑色光柱从北斗七星方位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符文,将天幕遮蔽了大半。
就连太阳,也只剩下一圈惨白的光影。
“七煞锁魂阵!!”
柒隐尊者面色一变,眉头紧紧皱起,“魔族这是要强行创造纯魔之境!”
“这个阵法,需要……祭品!”
若是以往,这种阵至少需要献祭百万以上的生灵。
他们对此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不会给魔族这个机会。
但……这个墨煌魔主乃是阵道宗师。
以小搏大,以诡术代血祭,未必不可行!
天衍门长老停止了卜算,本就苍老的脸上又多了沟壑。
“劫至则迎,不破不立!”
……
天空中骤现魔印,七道黑色光柱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清晰无比。
玄沧界各处爆发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之前的无数遁光就已经让人心慌,但到底没有见到别的动静,可如今,异变——彻底显露。
商贩们手忙脚乱地收起摊位,各种碰撞声和慌乱的脚步声混作一团。
“我还以为魔族早就被打跑了。”茶肆掌柜扶着柜台,腿软得不行,声音带着哭腔。
“我也以为……毕竟那么久没动静。”客人也同样害怕,更害怕的是——“我、我们会……会不会被献祭啊……”
他声音小得像夏日的蚊虫,却令空气一静。
“怎么可能!”有修士拍案而起,他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声音却大得像打雷,“你们也不看看城里的结界有多坚固!”
他抬手朝着远方拱手一礼,“这都是上面各宗大能们心慈!”
“对!”有修士站起身,拍着胸脯大声应和道:“我王七不过最杂乱的五灵根,如今也能筑基,全靠聚灵阵!”
“我现在就去城主府,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修士们急匆匆离去,凡人们目光相触,忐忑着各回各家。
烟雨朦胧的小镇里。
“真、真的要和魔族打起来了吗?!”牵着孩子的妇人手指发抖,望着孩子稚嫩的脸,脸色一片煞白。
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和这一天真的到来了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只是没有抵抗力的凡人……渺小无助。
天上的魔印像是死神一样,压得人心头发颤。
“娘亲别哭,我们去拜拜。”小童摇了摇娘亲的手,眼睛里满是纯真。
娘亲吓到了,他们去拜一拜就好了。
先生说了,拜一拜,仙师会变得很厉害,他们就赢了。
妇人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掩去惶恐,扬起嘴角,“对,我们去拜拜,仙师们会赢的。”
和他们想法相同的人大有人在,不停拼命祈祷,祈祷大胜魔族。
但还是有许多人害怕得寝食难安,偏远地区的人甚至想要搬到防御力量更强的大城市去。
举家进入地窖的人家也不少。
这种慌乱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有声音传遍全域:
“不必慌乱,做好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就行。”
“实在害怕,就祈祷吧。”
“祈祷终会到来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