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仙子……救命之恩。”
少了半个身体血肉的妖修脸色青白一片，但他还能咬牙出声道谢。
“你的伤很重，你自己应该是修复不了的。”黎昔想了想，直言道：“我的丹药可以助你恢复，但是很贵。”
修复躯体血肉的丹药即便在人族那边也是极贵的。
更别说本身不擅长炼丹的妖族。
非亲非故的，黎昔和高朗都不可能白送。
黎昔并未掩藏自己的身份，将大师级炼丹师的令牌拿在手中给他们看。
那妖修一看，青白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光彩，“看来……我命不该绝。”
他颤抖着用完好的那只手从身体里抠出一颗珠子来，艰难地递到黎昔面前。
“这是八百年道行的……鱼珠，可辟邪……辟水，还能炼丹。”
荧光闪烁的珠子还带着血丝，有那么点新鲜……还有那么一点惨？
血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月光晕染出一片浓黑。
“我是……锦鲤，鱼珠……自、自带好运。”
“可以……吗？不行……我、我再拔些……鳞片给你。”
他每说一句话，裸露的肺部就发出嘶嘶的漏气声，要不是黎昔一直吊着他的命，他都挂了。
黎昔木着脸接过鱼珠，点头：“……行吧，等你恢复再拔些鳞片给我。”
她到现在都适应不了这些妖修的“付钱”方式。
有些过于“质朴”了……
锦鲤妖服下‘九转回天丹’后，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血肉重塑。
他眼中爆发异彩，虽还虚弱，却也摇摇晃晃站起身，恭恭敬敬向黎昔行礼道谢：“多谢前辈。”
他的身体在长肉时就被宴九知眼疾手快设置了一道障眼法。
此时更是将黎昔拉到一边，就差没捂住她的眼睛了。
锦鲤妖后知后觉低下头一看，顿时有些尴尬，他立刻把身上另外半边还挂着的破衣服往腰间一围。
又打算继续道谢。
宴九知：“你还是穿好衣服再说吧。”
这些妖修，一个个的，真是不讲究！
黎昔：“……”
她本来还想观察一下用药效果的，结果啥也没看到……
高朗看向其他受伤的妖修，“丹药你们要吗？刚刚的急救是我们自愿的，不收钱，但丹药不可能白给。”
只剩下白骨手掌的妖修突然开口：“我只能给自己的精血。”
他没有鳞片可以拔……总不能剥皮吧？
就他储物袋里的三瓜两枣，明显不够付丹药钱。
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羡慕那些有鳞片的妖……
“行，你的伤情还好，用不了那么高级的丹药。”
几人很快做好交易，只有腿骨的妖修当场掰断了自己头上的一只角，换了丹药，那飙出来的血高朗是一点没浪费，通通都接住装瓶了。
那妖修见此还挺高兴，感谢词都真诚得不得了。
黎昔挺无语的，她和妖修真的有点代沟。
但她高师叔已经很熟练的让人家从身上拔毛、拔鳞片、断角了……
哦，还有曦光更绝，直接要了人家蝶妖的翅膀……
这跟直接和人说“喂，把你的命给我”，也差不多了。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成功的……
周围的妖修早就忍不住了，开始发问。
“你们是在酒楼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吗？”
“是虫吗？还是中毒了？”
要不是看到没有妖再受害，他们根本不敢靠过来，谁知道会不会传染？
酒楼老板不干了，当场跳脚，“不可能是我们酒楼有问题！你看其他客人怎么没事？！”
他胖胖的身体转成了陀螺，拉着在场的食客问：“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你也没事对吧？”
“我看你满面红光，绝对没事！”
“看，大家都没事。”胖老板猪鼻子一翘，拍着肚皮哼唧几声，“我们酒楼绝对没问题！”
众人眼珠子一转，显然想到了什么。
有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在蝶山上出事的？”
“之前好像有妖在蝶山失踪？”
大家七嘴八舌，面带惶恐。
失踪个把妖修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被杀被劫不都是正常的吗？
谁也没放在心上。
但……如果不是这些原因呢？
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这几名妖修身上的血肉消失的。
气氛突然焦灼起来。
锦鲤妖从储物空间里翻出一件衣服，抖了抖穿在身上，拴好腰带才回答大家的问题。
“我们确实上了蝶山，今天收获不错，晚上相约一起喝酒。”
“刚开始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后来身上突然又痛又痒，血肉都在融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了。”
他说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身体止不住地颤，实在是太痛了！
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慌直到遇到救苦救命的菩萨仙子才消失。
他再次俯身和黎昔行礼。
另几名妖修也附和，“我们也没干别的，就下山后过来喝了酒。”
猪妖酒楼老板再次跳脚，他严肃强调：“和我们酒楼没关系，别人都没事！”
“就是蝶山，这都失踪多少妖了？肯定和你们一样，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吃了！！！”
他吼破了音，力图证明他的酒楼没事。
却让大家更加心惊胆战。
就连冰凉的夜风，似乎都带着诡异的呜咽声，让人分不清是此刻是真的冷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黎昔和高师叔对视一眼，道：“我觉得像诅咒。”
高朗：“也可能是残留的某种特殊虫毒？”
“也可能是蛊……？”
当时情况紧急，伤口是被净化过后才开始医治的。
如今高朗和黎昔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几名妖修再次躬身向二人行礼，而后慌忙跑走了。
其余妖修也迅速散去。
隐约可以听到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跑”、“出城”等字眼。
鬼蝶夫人还被困在郊外，城中没有主人来居中调度、安抚情绪。
就算她在，也没用。
妖修都是以实力说话，本就不如人修那么遵守次序。
如今眼见着蝶山出了事，许多修为低的妖修都会立刻离开。
林山来将这个情况和太贤宗其他队伍都通了个气。
“明日一早我们就上山。”
他面上一片严肃。
那些妖修的情况实在蹊跷。
出事地点又刚好应和了无妄和卦修说的——人族妖族结界边缘有异象。
排查一遍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