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宝根此时头上确实渗着血,他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
起先,秦妙妙把这家伙的话,全当屁放了,只当做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比较任宝根这家伙,从小被宠大,要不然也不能长成这模样。
只是到了长白山军区,这里面迟早会教会他做人,眼下还不需要秦妙妙急着出手。
可是这家伙倒是把秦妙妙的敷衍,当做了默认。
眼见秦妙妙不搭理他,他反而越来越起劲了。
这不,任宝根到了这个时候,口中还在骂骂咧咧着:
“你们这帮医生,都是吃白饭的!我奶都说了,镇上的医院,平时没啥病,也硬要配点药水,就是为了多要点钱……”
秦妙妙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她闻言,手上不由得微微一颤,紧接着,生理盐水就多倒出了一点,倾倒在伤口上。
霎时间,火辣辣的疼痛感,就自伤口迅速蔓延开来。
任宝根几乎是一瞬间,就嗷的一下,惨叫出声。
“邦!!”
一通铁拳,就砸在了任宝根的后背上。
秦妙妙听到那结结实实的声音,眼皮子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随后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去,就见任宝根此时被他大姐锤了一拳,因为脑门和后背的剧痛,以至于这会儿五官皱缩在一块儿,显得扭曲至极。
原本就不咋样的五官,这会儿更是狰狞无比。
任宝根只觉得,这记老拳,砸在后背的时候,简直比砸在鼻梁上,还让人有一种要眼眶一酸,泪水夺眶而出的感觉。
偏偏这个时候,作为大姐的任大妹,脸上依旧顶着那副阳光、灿烂、憨厚、老实的笑容,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
“小弟,你没事吧?我刚刚还以为你弓起背,是后背那里不舒服,轻轻拍了一下……”
这叫轻轻?!
秦妙妙眼皮子又是一颤。
一时间,秦妙妙居然有些分辨不清楚,这位任大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眼下的任宝根,在经过这番经历后,虽然还是对几个姐姐老大不爽,心底踅摸着,回家就要找他奶告状的事儿。
但俗话说嘛。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任宝根这会儿在秦妙妙和任大姐面前,俨然就是一副——
已老实,求放过的模样。
秦妙妙这会子才笑眯眯地开口:
“你说你,早这么老实,哪还需要受这样的罪过?小伙子,嘴上说话留一线,见面也能留几分情面。你被打——活该。”
任大妹憨厚地笑了笑:
“秦医生,俺这可不是打。俺就是摸了一下俺弟。俺弟平日里吃得少,长得瘦弱,所以身子骨不中用,俺就那么一摸,俺弟就受不住了。”
“怪不得俺奶总是说,要把好吃的留给俺弟。俺弟身子这么弱,是该多吃点,要不然以后他媳妇都会怪我们几个姐姐。”
秦妙妙:“……大妹,你真是个好姐姐。”
任大妹的眼眸中,闪烁着憨厚老实的笑意,此刻眯起眼睛的时候,脸上难得有些羞赧:
“虽然我奶从来没这么说过我,秦医生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但我还是得说……秦医生,你真有眼光!因为……我也这么觉得!”
秦妙妙看着任大妹笑嘻嘻的样子,也不由得莞尔一笑。
而自始至终,受伤依然只有任宝根一个人。
……
正当秦妙妙等人处理伤口的时候。
那边的急诊室外边,却又吵闹起来。
只不过碍于病人在跟前,秦妙妙没有分出注意力,而是等待伤口都处理完后,这才试着将精神力探出急诊室外。
这一看。
嘿。
又是俩熟人。
一个就是任宝根心心念念的奶奶,另一个则是一块儿跟到军区来的任二妹。
任二妹自打进入军区以来,就和里面的嫂子、大娘迅速混熟了。
说起来,她和秦妙妙的关系也不错。
只不过眼下,任二妹的情形可不算太好。
刘麻花指着任二妹的鼻子,就在那大骂出声,话里话外,无论是口气还是言语,都难听刺耳的很:
“狗娘养的夯货。我不在家里那么会儿功夫,就让你弟弟跑医院里来了。来就来了,还让你大姐也一块儿来看病了。”
“咋了咋了?这是想要造反了?日子都不准备过了?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出去的玩意儿,也用得着这么金贵?抹点草木灰在身上,不就差不多了?”
这时候。
刘麻花声音响亮的,甚至不需要通过精神力观察,就能够在急诊室内听到。
倒是任大妹,还指着门外,笑呵呵地开口:
“我奶个子矮矮,脾气倒是挺大。说起来,我老弟倒是像我奶。”
秦妙妙这会儿算是知道了。
这任大妹压根就是个天然黑。
说话的时候,那股子憨直劲简直能戳人心窝子。
要是刘麻花听见这话,只怕能够气得跳脚。
但是显然,作为大姐的任大妹是个天然黑,那么作为老二的任二妹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刘麻花骂她是丫头片子,她虽然没有经济大权,吃不上好的,穿不上暖的,但是在脾气上,任二妹才不怕刘麻花,她当即就骂回去:
“奶,咱们是丫头片子,这么说来的话,您也得是丫头片子?哦,就宝根能看病,咱们这些当姐姐的,就活该做牛做马累死饿死吗?凭啥啊?就凭他带把,是个男人?”
任二妹这话说得犀利。
薛平自她旁边经过的时候,猛地咳嗽一声,旋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刘麻花听到这话,登时就怒了。
她猛然上前一步,就揪住任二妹的脑袋,恶狠狠地开口:
“我说你是丫头片子,你就是丫头片子!”
“你一个倒霉玩意儿,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凭啥能跟我置气,凭啥能跟我大小声?”
这话一出。
任二妹险些肺都要气炸:
“奶这话说得,好像以前我们姐妹几个不下地,不干活,不喂猪,不赚工分一样!”
“真要说起来,家里面,真正吃白食的,是任宝根才对!他才是坐享其成,啥也不干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