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院。
秦妙妙等医生,因为今天女婴的出现,都纷纷被惊动了。
遗弃女婴,丢到军区门口,还是在这样一个漫天风雪的日子里。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这么一条人命就没了。
可以说,影响那是相当的恶劣。
尤其是这个女婴的后背,还有一片青黑色,类似于胎记一样的东西。
皮肤科的医生经过检查,这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转而开口道:
“这种情况,应该属于是太田痣,先天性色素沉着,基本上不加干预的话,很难彻底去除。”
“想要淡化色素倒是可以,比如用氢醌霜、维A酸之类的东西,但像是植皮之类的手术,我并不建议做。”
她看着一无所觉,还闭着眼睛,嘴角残留一滴奶渍的女婴,心中微微叹息,竟不知道这女婴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说是运气差,显然就是因为她背后的太田痣,再加上女婴的身份,才让她几乎在刚生出来的时候,就被抛弃到军区。
可要说她完全运气差,似乎也不全是这样。
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文工团的姑娘们捡到了女婴,而在抢救的女婴路上,她们在半路遇到了秦妙妙这个医生。
医院里有涨奶的新手母亲帮忙喂奶,旁边还有路冉那样的小护士帮忙照看。
即便是先天性的胎记缺陷,也长在这个年代,压根就不会被陌生人看见的后背上。
说她是不幸的,但是在不幸的人当中,她似乎又是幸运的。
沉默中,最终还是军医院的院长说了一句话:
“后背胎记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这事儿不着急。等到这小姑娘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再让她选择。我们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镇上公安的到来,并且把这个女婴养的白白胖胖的。至少在医院里的时候,得是没病没灾。要不然,也忒对不起咱们医生的身份了。”
这话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在场的医生中,也有人考虑得长远。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就算公安来了,这女婴也没有一个收留的家庭。”
“原本的家庭,显然不可能。那家人既然会做出抛弃的事情,那么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即便有公安掺和,谁也不敢保证事情会不会再发生。”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甚至可以说是目前几乎无解的一个问题。
而在这时候,秦妙妙凭着她的记忆力,突然想起的军医院病房里,一位特殊病人。
*
军院的病房很少有单人病房,以至于走在病房中的时候通常都会极其吵闹,因为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往往住了两个人,甚至三个人,其中还会有家属陪同。
只不过,眼下这个病房却是安静的出奇。
这里原本是双人病房,但是考虑到病人身份的特殊性,楞是给安排成了单人病房。
这里住着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的儿子,当初是军区的一位连长,但是却因为外出派任务的时候,不幸牺牲。
老太太的丈夫当初也是去打丑国的志愿兵,最后也是不幸牺牲了,可以说他是实打实的烈士遗孀、烈士母亲。
正因如此,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上各种毛病复发,再加上身边没有儿子、丈夫可以依靠。
军区的领导,听说这事,就干脆把她接到长白山军区的医院来荣养。
是故,除了研究所那些研究员外,只剩下这位老太太算是军医院病房里面的常客了。
只是说起来,因为当年的那些经历,让老太太受到刺激过大。
时至今日,老太太虽然住在医院里,顿顿都能吃的七分饱。
但她性子孤僻少言,不愿与人说话,即便是秦妙妙来了,她也仍旧是这个态度。
这不,当秦妙妙推门进来的时候,老太太的眼皮子都没有掀动一下,而是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目光木然而呆滞。
倏地。
秦妙妙走近。
她只问了一句话:
“大娘,你要孩子不?”
老太太蓦然抬头,原本死寂的瞳孔微微轮转片刻,于是就直勾勾地看向秦妙妙。
沉默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
“什么孩子?”
秦妙妙就把这事儿给说出来了。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原本是在文工团那边捡到了一个被丢弃的女婴。这女婴背后,有一大片青黑色的胎记,看着吓人,估摸着就是这样,才丢掉了。”
“不过那小婴儿乖得很,那胎记也就是看着吓人,旁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因为考虑到女婴的收养问题,军区领导包括医院的院长、医生商量了一下,就派我来问问您,您有没有这个想法?”
在秦妙妙阐述的过程中,小老太太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我能看看她吗?”
小老太太总算开口,说出了这一句话。
*
数日后,当秦妙妙再次来上班的时候。
正在当值的陆冉,看到秦妙妙,顿时就顶着一张小圆脸,跑到秦妙妙面前来。
“妙妙,妙妙,你知道不?那个女婴的家人被找到了,公安已经查出来了。”
陆冉像是知道的什么大八卦,看到秦妙妙就对着他分享。
这不,秦妙妙甚至还没有开口说话,陆冉就直接开口说出来了:
“那小孩儿的父母,是一对表兄妹。或者说他们家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导致生出来的孩子,要不就是畸形,要不就是有先天缺陷。”
“我听到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相信,如今都建国多少年了,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妙妙听到这个瓜,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像是在这样的偏远山区地带,医疗卫生知识还是没有彻底得到普及。
甚至一些传统糟粕的观念依旧存在。
这才导致了悲剧的不断发生。
相比之下,那个女婴甚至是幸运的。
奇妙妙,甚至不知道那些先天残缺的孩子生下来,磕磕绊绊地过这一生。
对他来说究竟是幸福还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