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又去追踪顾胤深在她失联那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发现他曾频繁出入该医院和一个婴儿用品中心。
甚至她还冒险匿名联络顾家旧宅曾经的一位年迈佣人,结果刚开始旁敲侧击,对方便以“我老了,什么都不记得”为由急忙挂断电话。
一切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提前抹除真相。
谢雨眠眼眶赤红,坐在电脑前,眼神却越来越冷。
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顾胤深,正以一种近乎窒息的方式体会着失控的滋味。
他的办公室内灯光惨白,会议桌上摊着三份情报报告:一份来自鹰眼,一份来自网络安全团队,一份来自匿名爆料追踪组。
他看着那份简报中最后一句话:
“谢雨眠极可能已开始主动搜寻,目标应该是萌萌的出生真相资料……”
顾胤深额角青筋直跳,骨节收紧。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焦躁
他明白,若是让谢雨眠知道全部真相,她会怎样看待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剥夺我七年做母亲的权利?”
她会质问,会痛哭,会恨他……而他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他的眉目之间,凝出冷意。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必须出手双管齐下!
第一步,是误导谢雨眠。
他故意让助理“偶然泄露”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伪造文件,文件上写着:萌萌为顾家某远房堂兄之女,其父母车祸双亡,顾胤深为履行亲属义务代为抚养。文件漏洞极多,甚至落款日期与现实对不上。
他知道谢雨眠足够聪明,看得出漏洞。
这正是他的目的:给她一颗“糖衣炸弹”,让她误以为自己逼近真相,从而放松戒心、转向错误方向。
接着,他又派出心腹潜入顾家老佣人生活圈,预设一个“悲情故事”版本:萌萌是顾胤深早年初恋所生,那女子难产而亡,他秘密抚养至今。
种种看似无害的谣言,一旦从老人嘴里“偶然”流出,反倒更具有“可信度”。
最后,他还设计了一个精心布置的“虚假知情人”:他安排一名演技高超的外围卧底,伪装成“曾在妇产科工作、知晓秘密”的中年护士,在一个匿名爆料平台上故意留下“碎片线索”,引导谢雨眠主动接触
若她上钩,就会被反追踪、反掌控。
而若她识破,那她的真正意图也将彻底暴露。
但这还不够,那些外患必须斩草除根!
于是他立刻签署对锐锋资本的战略反击令,一夜之间调动起顾氏全部力量,出手如雷霆、步步紧逼,只为达成一个目的:
在谢雨眠真正揭开萌萌身世之前,彻底铲除锐锋,肃清外患,把所有“窥探”挡在真相之外!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空气紧绷如弦。
这是一场极为关键的战略合作洽谈顾氏集团与国际儿童健康基金会的跨境合作意向会议,旨在推进全球罕见病儿童研究项目,尤其在档案信息共享、隐私协议、长期跟踪数据开放方面做出制度创新。
基金会代表话语温和,却带着显然的坚持:“我们希望建立一个透明、安全的多方监管平台,在受助儿童监护人知情同意下,允许数据用于医学研究,并接受第三方伦理审计,这对学术和社会意义非凡……”
会议室中大多数人点头表示认可,只有顾胤深,神情骤然一变。
他敛下眼眸,声音低冷:“不可能。所有儿童原始档案必须由顾氏集团独家持有,脱敏处理后才可提供外部查询。除此之外,任何形式的数据公开都将视为违约。”
基金会的代表愣了愣,礼貌却坚定地追问:“顾总,我们理解企业在保护隐私方面的考量,但这项提案已经过六轮专家审核,是目前最稳妥的平衡方案。如果贵方一意孤行”
“那就没必要合作。”顾胤深截断对方的话,眉眼森冷,语气不容置疑。
坐在一旁的谢雨眠,心里陡然一紧。她的目光扫过会议桌上摊开的文件,里面某一页的条款上,被顾胤深亲自用红笔勾勒了一整段与“特殊背景儿童”有关的条款。他不想这些条款被开放,不想让信息透明,他在害怕害怕什么被查出来!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握笔的手几乎要颤抖。
脑海中那些未解之谜忽然像暴雨一样砸进她的心头萌萌的出生时间、顾胤深对档案系统的偏执、他对萌萌身世信息的极度防守、那张碎成几片的手机照片……
那张照片里,是她怀里襁褓中的萌萌。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与痛苦在胸腔中爆炸,她猛地站起!
会议室内瞬间一静,所有人都投来惊愕的目光。
谢雨眠声音颤抖,咬字却清晰得近乎凌厉:“顾总,请问,您坚持这么强硬封闭的档案管理……真的是为了保护儿童隐私?还是为了掩盖某些‘特殊儿童’的身份真相?”她停顿了一拍,目光直刺而去,“比如……萌萌?”
空气像被冻结了一样。
顾胤深的瞳孔狠狠一缩,脸色倏然惨白,又转瞬冷峻如铁。他猛然一拍桌面,掌声在会议室里炸裂!
“谢雨眠!”他的声音仿佛裹着刀子,“你忘了你在什么场合吗?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在代表顾氏发言,还是在替自己的私人情绪找场子撒泼?”
他怒不可遏地逼视着她,一字一顿:“再有一次妄言、越界,我会让你立刻从这个项目、这个公司……彻底消失!”
“滚出去!”
谢雨眠站在那里,双手死死攥着文件,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你为什么不敢让人查?你到底在怕什么?!怕别人知道你掌控萌萌,只是为了”她再也说不下去。
她仿佛看到顾胤深眼底深处,一瞬浮现的情绪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恐惧。
她凄然一笑,将文件摔在桌上,声音冰冷:“我明白了。”
没有再回头,她转身,步伐凌乱,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