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报菜名,都把我给说饿了。”
三月七说道。
“你不是医士嘛,怎么谈起做菜来了。”
云璃说道。
“是比喻,我加了点比喻。鄙人所师从的医方派别名曰[染指派],是曜青仙舟上独有的医术,偏爱以食疗济愈病患。所以做菜的事情,我也略懂一二。”
椒丘说道。
“所以说…你是将军的厨子?”
云璃问道。
“咳,是医士!不想当医士的厨子算不上好的将军幕僚。算了,你就当我是个厨子吧。”
“看你们的眼神,显然是误会我椒丘只是个妄议武学的孱弱文人。其实,我也不是对杀人技一窍不通的哦~毕竟[医道]本就是生死一体之术。”
椒丘说道。
“成年人想从孩子手里找回场子…唉。”
三月七说道。
“我手中这瓶药,你们可识得?”
椒丘拿出一瓶药。
“不认识。”
彦卿&云璃&三月七一同说道。
“这叫[颠踬散]!是用域外奇花[押不芦]提炼浓缩而成的汤剂。”
椒丘说道。
“毒药?”
彦卿问道。
“哎,是毒药还是救命良药,端看医者用心如何。为病人做伐骨洗髓、开膛破腹的手术前,只消一滴,便能让人不知疼痛。但……”
“若是剂量再多些,浓度再高些,便会放慢代谢,叫人血流不凝,乃至五感尽失——虽是老病不侵的长生种服下了也不能免。”
“这东西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派上的用场可比你们手中的刀剑多多了。”
椒丘说道。
“彦卿还是更愿意将胜负放在剑锋之上,而不是…呃……”
彦卿说道。
“确实误会你了。你不是孱弱文人,你是无耻文人。”
云璃说道。
“唉唉唉,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我也不过是给大家普及医药知识,可不是要教唆各位投毒啊。”
椒丘说道。
“椒丘先生一谈起毒药就满脸兴奋,也不知道算是光明正大还是阴险卑鄙……”
彦卿说道。
“假设现在有两个人,一个阴险卑鄙地站着,另一个光明正大的地躺着。你们倒是说说看,那个躺着的有什么办法去控诉那个站着的[阴险卑鄙]呢?”
“战阵之上,至死刹那,万念成空。[活下去]便是唯一的道理。”
椒丘睁开的眼睛。
“但凡能从战阵中活着回来,一切价值都会被重新定义。光明磊落也好,阴险卑鄙也罢,在我看来,都轻如鸿毛。”
椒丘说道。
“椒丘先生小看了我和云璃,我和她年纪虽小,也是上过战场的。”
彦卿说道。
“失敬失敬。既然如此,你们也该知道演武仪典不过是争个赛场热闹,为何如此上心。”
椒丘说道。
“被选为演武仪典的守擂者时,我也曾问过将军,云骑上阵杀敌是本分,为何还要在擂台上挥剑取悦观众?”
“将军回答我,[入阵出剑,登擂示剑;以一剑出鞘,敛百剑锋芒]。”
“演武仪典是个彰显武德,结交四方盟友的好机会。悬剑于仪典之上,出鞘而不伤,展示的不仅是剑,也是云骑的武德威仪。”
彦卿说道。
“这话说的倒是颇有见地,是鄙人见识短浅了。那么彦卿兄弟,我抵达罗浮许久,还无缘见识这演武仪典的举办场地。”
“如今听你侃侃而谈,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不知你能否带我过去瞧瞧?”
椒丘问道。
“椒丘先生想去观赏[竟锋舰]?好啊!云璃和三月小姐也一定没见过。这样吧,我带各位去见识见识。”
彦卿说道。
回星港。
彦卿带着几人来到这里,此时椒丘停下脚步。
“没想到来眺望竟锋舰的人还不少啊?”
椒丘看向远处,远处有三人在谈话。
“……”
椒丘闻闻了空气中的味道。
“椒丘先生,怎么了?”
彦卿问道。
“不…没事。”
椒丘说道。
远处的三人离开了。
彦卿继续带路。
“你们看到了吗,远处那艘飞舰,就是这场演武仪典的比武赛场——[竟锋舰]。”
彦卿说道。
“远远看来,倒也不算特别。”
椒丘说道。
“这艘竟锋舰,是以罗浮退役舰船改造而成的。在演武仪典正式举行前,暂时还不准人们登陆。”
“但明日钟声响起,礼炮绽放,彦卿将代表仙舟[罗浮]云骑军,站上擂台,接受四方骁勇之士的挑战。”
“彦卿自小就被将军带在身边,教授剑术与兵法。每日挥剑斩击一万次,刺击一万次,如是往复,如是往复……”
“我明白,我和一般的孩子似乎不太一样。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他们拥有的玩具和自由,也从没觉得一心练剑是什么枯燥、艰难的事情。”
“即便是登上战场,斩阵杀敌,在与那些恶形恶状的孽物交锋时,我也一无所惧。”
“每天都能感觉自己在不断变强、变强、再变强一点…一次次将胜利握在手里,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但后来,我接了某人一剑。那一剑将我原本完美无缺的自信斩得粉碎。在那一剑到来的瞬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这也许就是椒丘先生所说的[死生刹那,万念成空]吧。”
“那之后,彦卿不得不低下头去,将这些碎片一片片拾起、拼合,试图重新拼出过去那个快乐的自己。但无论怎么做,我似乎都无法再现往日的心境了。”
“我时不时会问自己,我究竟为何而挥剑?如果注定要面对下一场失败,我又为何要继续挥剑?是为了找回胜利的快乐?为了回应将军的期待?还是为了留下云骑功勋?”
“将军能指教我剑术,却不能教我挥剑的理由。他对我说:挥剑的理由,必须由自己寻得。为此,彦卿百般苦恼,辗转反侧。”
“但与椒丘这番畅谈,彦卿心中已有了答案。”
“作为云骑的一员,将军的弟子,我背负了很多,而且注定要背负更多的东西。”
“但只有在我挥剑时,我能感觉到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我喜欢那个倾尽全力向前方阻碍挥出一剑,一往无前的我。”
“我也正是为了这样的我而挥剑。”
彦卿说道。
“彦卿啊彦卿,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说起来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椒丘问道。
“这和我几岁没关系。只要是练剑之人,自然会理解我的感受。”
彦卿回道。
“唉…我明白,罗浮的孩子真是太苦了。那你有什么想说的,云璃小姐?”
椒丘问道。
“无论在哪个仙舟上,问女孩子的年龄都是不礼貌的。”
云璃说道。
“我问的不是年龄!我是问…你有没有彦卿兄弟这样的梦想?”
椒丘问道。
“你不像个厨子,倒是更像主持人。”
云璃说道。
“…给我记好了,我是医士。”
椒丘有点炸毛。
“我…没有彦卿小弟这样的梦想。我之所以要挑战守擂竟锋,只不过是因为答应了爷爷,想赢下他赠给演武仪典的宝剑。”
云璃说道。
“你这个人啊,满脑子都是剑。”
彦卿说道。
“你脑袋里不也一样没别的吗?”
“我…父亲是朱明仙舟的匠师,只因他的一念愚蠢,许多人死在了他所造的魔剑之下。”
“我从小时候起就明白,许多人的手中根本不配持有任何武器。准许他们握剑,就是对无辜之人的残忍。”
“每当遇见有人德不配剑,便难免手心痒痒,想要从他手里夺下武器。这不是…彦卿小弟要为这次演武仪典守擂嘛。我好心上场,以免宝剑所托非人。”
云璃说道。
“什么叫所托非人啊,你给我讲讲清楚!”
彦卿说道。
“唉,明白了,朱明的孩子也很苦。”
“有挥剑的理由,总强过茫然不知所措。我这一生救治过不少云骑,其中也不乏似二位这样出类拔萃的战士……”
椒丘说道。
“怎么话说到一半,椒丘先生?”
彦卿看向椒丘。
“…只是想起了几位故人,一些旧事。”
“以我身为医士的专业眼光来看,两位的生命力充沛健旺,气息流转如猛火烈风。这场比斗…一定好看的很。”
“好了,回星港兜兜转转一遍,[竟锋舰]也瞧过了。是时候要和各位暂时道别了。”
椒丘说道。
“怎么,你要走了吗?你还没问我有没有梦想呢!我也练得很辛苦的!”
三月七说道。
“时候不早了,三月小姐。我和你们几位不同,我只是个受职务羁绊的成年人,我家将军交给我的事情可不会自动完成。”
“对了,彦卿小兄弟,似[回星港]这般自动运行的区域,平日里也会有咱们这么多人来闲逛吗?”
椒丘问道。
“……其实,这本是不允许随便擅闯的地方。只是大家是客人,我才带各位来此看看。”
彦卿回道。
“我明白了。那鄙人就先告辞了,祝二位明日擂场,各得所愿。”
说完椒丘离开了。
“真是的…我想了半天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他居然不问了!”
三月七说道。
“竟锋舰看完了,该回去继续训练了吧?”
云璃问道。
“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彦卿提议道。
“怎么,你想躲起来一个人练剑?想得美。”
云璃说道。
“哼,临阵磨枪,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说来也怪,看到竟锋舰的轮廓,我突然有了信心。所以我打算养精蓄锐,等待明天。”
“我带你们离开回星港吧。”
彦卿说道。
彦卿带着二人准备离开回星港,在路上他们遇见其他人。
“harr zaa xi?谁,谁在那?!”
一位云骑士卒看向三人。
“你们是谁?”
彦卿问道。
“临时检查。为什么有无关的人在回星港出没?还是几个小不点。”
匠人说道。
“小朋友,你们的父母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回星港虽然是自动运转的设施,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几个能随随便便闯进来。”
天舶司成员说道。
三人思考片刻,瞬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啊,对不住,我这就把小不点们带走。”
三月七说道。
“姐姐,姐姐,咱们快走吧,接下来我要、我要去永狩原玩!”
彦卿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小孩子,云璃震惊的看着他。
“唉?永狩原?呃…好,好的。姐姐带你去永狩原。”
三月七说道。
之后三月七他们假装离开,他们来到上方的围栏处。
而下方的三位去往一旁,彦卿看着三人的背影开始思考。
“彦卿小弟,能不能把刚才的话再学一遍?”
云璃问道。
“什么话?”
彦卿问道。
“姐姐,姐姐,咱们快走吧~”
云璃模仿彦卿当时的语气说道。
“呃…救命,你是永远读不懂气氛吗?刚才那三个人,很有问题。”
彦卿有些脸红。
“嘿嘿,傻瓜都看明白啦,我只是想再听你说一遍那个。”
“那只粉毛狐狸刚刚欲言又止,怕是早已瞧出了什么端倪。只是他人生地不熟,所以临走前了留了个话茬暗示咱们,没想到你却不搭理他。”
云璃说道。
“我早就听明白了!”
彦卿说道。
“刚才那个云骑,完全认不出彦卿师父…这确实很蹊跷。”
三月七说道。
“怎么,他在罗浮很有名吗?朱明云骑军千千万万,就算听过我的大名,也不见得认得出我的脸。”
云璃说道。
“您说的是呐。”
三月七说的。
“云骑、天舶司的人,还有匠人…种类倒是齐全,检修的理由也说得过去,只是刚才那人嘴里进出了一句奇怪的语言。你们听见了吗?”
“我有种奇怪的直觉,如果咱们现在悄悄跟上去,一定能掀开这几个家伙的马脚。”
“跟上我,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了。”
彦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