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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尴尬了。”

常涂呲了呲牙,又算了算时间。

三天后才叫他去大理寺?

有了。

我特么干脆去找李北玄商量商量得了,看看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合适。

常涂这么想着,慢悠悠地从御书房后门溜了出来。

夜色渐深,御街上的宫灯还亮着。

风吹得灯晃人晃,也吹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这活不好干。

不说别的,光是“给李北玄安个合适的罪名”这几个字,听起来就让人后脊梁骨发凉。

得安,但不能太轻。

轻了没人信,太子不满意。

也不能太重,重了陛下就该不高兴了。

常涂一边琢磨,一边叹气。

出了宫门右拐,不出半炷香,就来到了定远伯府。

此时。

定远伯府,灯火如昼。

李北玄坐在偏厅书房里练字。

书法算是他两辈子的爱好了,平时不写点什么,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但他的一手飞白已经堪称宗师水平,再练其他的字帖也无甚趣味。

所以李北玄现在有了一个新爱好。

临玄奘大师给他的《金刚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北玄总觉得每天抄一卷经书,好像整个人都静下来了似的。

不过虽然李北玄自认为是“心静”了。

但常涂一进门,却直接就看到了四个斗大的,杀气腾腾的“阿弥陀佛”。

见状,常涂顿时眼皮就狠狠跳了一下。

……这什么玩意儿?

怒目金刚?

“伯爷……忙着呢?”

常涂干巴巴地开口。

又抬头瞥了那字一眼,只感觉那四个“阿弥陀佛”像是要从纸上跳出来一样,恨不得拎着金刚杵朝他脑门砸。

“您这是……在驱邪啊?”

常涂咽了口口水,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而李北玄……

一听见驱邪这两个字,一下子就炸了。

“邪个毛啊!没邪!我这宅子好得很!”

玛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搬家搬的着急,好多门框窗框还没来得及换。

年久失修,一刮风就咯吱咯吱跟鬼哭似的。

李北玄现在最烦别人提什么神神鬼鬼的事儿来吓唬他了。

顿时没好气的一搁笔:“伏波将军,这么大晚上来,找我嘎哈?”

“……”

常涂讪讪地笑了两声,往屋里探了探身,试图显得轻松一点。

“是这样的,陛下有旨,三日后您去大理寺,呃……小坐几天。”

“嗯?”

李北玄语气微顿。

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听见的是“让他去郊外游个山”似的。

而常涂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硬着头皮接着说:“不是审您,也不是问罪,就是……小坐。意思意思。”

他话一说完,脑子就开始飞快转着补救:“也不是说您真有罪……就是……陛下意思是,这事吧……太子那边颜面上过不去,只能说……让您这边给个交代。”

“哦。”

李北玄点了点头,语调依旧不咸不淡。

太子那一嘴巴总不能白挨。

所以,在赢丽质撸胳膊挽袖子的时候,李北玄就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了。

但他原本想的,是赢世民会把他这个定远伯的爵位给撸下来。

再冷他一段时间。

再不济罚点钱,让他心疼心疼。

没想到,最后就是让他去找个牢坐?

这跟罚酒三杯有什么区别?

李北玄撇撇嘴,不甚在意的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住几天?我看看带多少衣服合适。”

常涂:“……”

你特么好熟练啊。

不过常涂还是很快拦住了李北玄,解释道:“陛下让你三日后再去大理寺报道,在下深夜冒昧登门,是……是想跟您套个词,您也知道,您平时犯的错……都不小。”

“昂。”

李北玄更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小傲娇的点了点头:“犯小错没意思,容易被人看不起!”

常涂又:“……”

我也妹夸你啊!

常涂简直快要哭了。

只好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来意再度解释清楚:“李伯爷,我这次来,是真心实意来请教您,您觉得您……愿意背哪条罪名?”

他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了点:“您也知道,重了陛下不乐意,轻了太子不服气,这罪名吧得拿捏分寸,最好是那种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真追下去又啥也追不出来的那种……您看您有没有什么现成的?”

李北玄一听这话,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表情一言难尽。

没想到常涂看上去一脸严肃,刚正不阿。

实际上也是个脑袋脱线的家伙。

让他自己给自己找罪名,闹呢?

“……您真有趣。”

李北玄一脸诚恳的说道。

而常涂也是无奈。

陛下这难题出的,实在是超纲了啊!

而李北玄看着常涂一脸苦涩,也没有在为难他的意思。

想了想后,继续一脸诚恳的说道:“从安西回来之后,我除了杀了几个和尚,抄了几座庙,没给太子殿下留面子,带着朱大哥他们嫖了几回娼之外……好像也没干过别的了……逛窑子不犯法吧?”

常涂没说话。

而李北玄又道:“这样吧,太平公主半年前,不是把玉门关守将给劫了吗?这事儿你算到我头上得了,反正那事儿往大了说,是挟持边将,蓄意扰乱边军调度,可往小了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反正当天朝廷的出兵文书也到了,这中间到底是谁先谁后,其实也说不清。”

“真要挑个罪名的话,你就说我代妻受过吧。”

正好也把这个隐患给顺手解决了。

如今执失烈还未回朝,但他在西域大肆屠城,回来必然要被问罪。

别到时候回来了,再让御史们把执失雅当年干的事儿给翻出来。

父女俩一个挟持边将,一个屠城。

到时候若是并案处理,给安国公一家扣个谋逆的罪名都不为过。

还是防患于未然吧。

李北玄这么想着,却没对常涂明说。

只是叹息一声,眨巴着眼睛看着常涂:“伏波将军,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犯过的最小的事儿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而常涂此时,自然不明白李北玄更深一层的打算。

听完后一琢磨,顿时一拍大腿。

“妙啊!伯爷不愧是锦衣卫出身啊,给自己扣罪名都扣的如此熟练,果然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