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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杂役弟子灰袍,但身姿挺拔,气度已然迥异。七日不见,他面容似乎未变,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深邃,眼眸开阖间,偶然有金芒流转,那是传承灌顶后尚未完全收敛的“天阳真力”迹象。更让杜云霆心惊的是,面对如此阵仗,面对掌门至尊,江辰竟无半分怯懦,只是平静地站着,不卑不亢。

玉真子须发皆白,面容却如中年,此刻他神情激动,眼眶竟微微泛红。他手中托着一物,那是一块赤红如焰、形如翎羽的令牌,令牌中心嵌着一枚小小的太阳纹章,正散发出与江辰身上隐约呼应、灼热而纯正的气息——正是天阳一脉失传已久的“天阳令”信物。

“天道垂怜,祖师庇佑!” 玉真子的声音蕴含着澎湃的真元,清晰回荡在巨殿每一个角落,压过了所有细微的杂音,“经本座与三位太上长老共同验看,此子江辰,所承功法《九阳天阙真经》心法无误,所持‘天阳令’本源无假,更于传承幻境中重现我天阳师祖昔日讲道之景,细节与门内秘典记载分毫不差!”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今日,我苍羽门三千年前因劫而断的太上道统——天阳一脉,终得真传续接!此乃我宗门大兴之兆!”

殿内先是一寂,随即“嗡”的一声,低低的惊叹与不可置信的私语如涟漪般荡开。数百真传弟子中,有人面露喜色,有人眼神复杂,更有人眼底深处闪过审视与算计。上空悬浮的亲传弟子们,更是难以保持平静,许多人看着下方那灰袍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撼、羡慕乃至一丝嫉妒。

玉真子抬手虚按,声浪平息。他看向江辰,目光慈和而郑重:“江辰师弟。”

这一声“师弟”出口,殿内许多人的眼皮都跳了跳。按照苍羽门辈分,天阳仙人乃上代太上长老,其亲传弟子,确与当代掌门平辈!这意味着,眼前这个片刻前还是杂役的少年,地位将凌驾于所有长老、真传之上,仅在几位太上长老与掌门之下!

江辰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声音清朗却沉稳:“掌门师兄抬爱。晚辈侥幸得蒙天阳先师垂青,授以道统。先师遗愿,唯愿道法不绝,苍羽永昌。弟子既承其衣钵,自当竭尽驽钝,为宗门兴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的应答滴水不漏,既尊重了辈分,又表明了态度,更将“光复苍羽门”的大义名分牢牢握在手中。

“好!好!好!”

玉真子连道三声好,脸上欣慰之色更浓。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江辰,这个举动更是让所有人明白了江辰此刻在掌门心中的分量。“师弟不必过谦。天阳师祖道法通玄,尤擅炼器与纯阳神通,昔年曾为我苍羽门立下不世功勋。你能得他传承,便是天资、心性、机缘俱佳的证明。”

说着,他环视四周,声音转为威严宣告:“即日起,江辰师弟为我苍羽门天阳一脉当代掌脉,位同太上长老亲传,享宗门最高供奉。宗门藏经阁九层以下,炼器坊、丹霞谷、火灵地脉等诸般资源秘境,师弟皆可凭天阳令优先调用。”

顿了顿,他继续宣布,每一个字都引发一阵轻微的骚动:“此外,为助天阳一脉重立山门,传承道法,特许江辰师弟在我苍羽门统辖之‘三山五湖、十二灵峰’地界内,任选一处,划为天阳峰私属道场,一应建制,比照主峰!”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自划道场,比照主峰!这是何等殊荣!许多真传弟子经营数百年,也未必能拥有一座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灵峰。这意味着江辰瞬间拥有了堪比一方诸侯的基业和资源配给。

杜云霆在人群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他身边的杜仲灵更是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全靠杜云霆暗中扶住。他们原本只担心江辰得势后报复,却万万没想到,这“势”来得如此凶猛滔天,一步登天都不足以形容!从此以后,江辰一句话,或许就能决定杜家在整个苍羽门势力范围内的存亡!

“多……多谢掌门师兄厚赐。” 江辰再次行礼,语气依旧平稳,仿佛这泼天的赏赐并未让他失态。他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人群中脸色惨白的杜云霆方向,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杜云霆如坠冰窟,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玉真子满意地点点头,对江辰的沉稳愈发欣赏。他携起江辰的手,温言道:“师弟且随我来,几位太上长老已在后山‘悟道岩’等候,欲见见你这天阳道统的传人。关于天阳师祖的一些旧事遗物,也需与你细说。”

说完,他袍袖一拂,祥云自生,托起他与江辰,在一道柔和却沛然的力量护持下,两人缓缓升空,穿过大殿穹顶那仿佛虚幻的周天星图,消失在众人仰望的视线中。

随着掌门与江辰离去,巨大的凌云殿内,那压抑已久的声浪终于轰然爆发开来。惊叹、议论、猜测、祝贺、酸涩……各种情绪交织。所有人都知道,苍羽门的天,从今天起,要变了。一位新的巨头已然崛起,而随之而来的权力洗牌、资源争夺、旧怨清算……都将在这古老的宗门内,掀起新的波澜。

杜云霆拉着几乎魂不附体的杜仲灵,随着人流艰难地挤出大殿。殿外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回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凌云殿,以及殿后那云雾缭绕、象征着宗门最高权力的后山禁地,杜云霆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必须立刻传讯家族……不,光靠家族恐怕不够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决绝,“江辰……天阳传人……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总有人,不愿看到你这般轻易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