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之言,诚为肺腑之言,感人至深。然权窃居交州,手下也有百万之众。有时确是身不由己!”
迟疑了半晌,孙权才懦懦而言。
确实,虽然身居高位,作为雄霸一方的诸侯,孙权也不免受到更多的束缚。部下甚至是自己,各个家族兴旺发达的期许,对更高权力和利益的追求,甚至是普通百姓的平常诉求,统统都要照顾到。否则,一朝处置不当,便如一艘在大海里乘风破浪的巨船,失了重心和平衡,顷刻间便有倾覆的风险。
陶响感同身受。越往高处走,行为处事受到的制约便越大。
“仲谋所言亦算真诚。然而,中原大地毕竟是吾炎黄子孙的中兴之地。新汉必将一统天下,容不得有不同政权。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便是此理!”
陶响虽然肯定了孙权所言乃是实情,然而在国家层面,容不得陶响有半点的含糊和退让。
“难道命中注定,吾交州和新汉乃必有死战?”
一念至此,孙权心情突然间变得沉重而悲伤。
两次北上,均铩羽而归均。损失了无数的忠心耿耿的将士和大量的粮草辎重。今后,悲剧还将极有可能重演。
想到此处,孙权有些意兴阑珊。
“仲谋,吾新汉与伪大汉激战,汝不妨试言之,吾新汉几时可灭伪大汉?”
陶响见孙权兴致不高,便换了一个话题。
“怎么也得三五年吧?”
孙权本想反驳说胜负尚未可知。但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看,数条战线,大汉政权仅司马懿一线稍胜吕布军团,其余各条战线皆属被动。即便是司马懿小胜,于大局也是无补。说胜负尚未可知,显然是有失公允。故只好含糊其辞。
“仲谋可知?吾临南下交州之时,又令步骘招兵余人。相信以步骘之能,必将出其不意,给伪大汉以致命一击。”
陶响倒不怕泄露了军机。孙权也知道,以新汉人口基数和富裕程度,扩军根本就不是问题。
“故吾断言,少则半年,长则一年。伪大汉政权必将覆灭。仲谋以为然否?”
陶响自信满满地说。
“届时,仲谋何去何从?”
陶响目光炯炯,紧盯着孙权。
“既然是宿命之战,权不惧也。有死而已。”
不知为何,面咄咄逼人的陶响,孙权突然间涌出一股豪情。仿佛是父兄的血脉在自己身上觉醒了。
“仲谋何其谬也!交州难道只有北上一途?有时换个方向,便是海阔天空。”
陶响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孙权的肩膀。
“既然不能北上,大将军之意,莫非是让吾南下?”孙权喃喃自语道。
“然也!”陶响哈哈大笑起来。
“仲谋知鸠虎吕布否?”
“鼎鼎大名,如何不知?”
“昔日中原大战,吾与凤先,并称二虎。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吾与凤先,大战数场,尽降其众。
然吾深知,鸠虎者,有纵横天下之能。必不久甘于人下。
于是,吾与凤先相约,雁门关以北,原非吾汉家之地。倘凤先能收降其众,据为己有,吾允许其自立为王。并资助其大量粮草辎重,兵器甲胃。且尽数送还其降人。
凤先也不负某之所望,向北扩地数千里。使吾汉家威名,深深烙在北疆之地。只待中原一统,便可建立又一汉家天下。
仲谋所处之交州,吾称其半岛为中南半岛。更有数千岛屿,大小不一。其地与中南半岛总和,面积不下于中原大地。且粮食谷物,一年三熟。倘得妥善经营,富裕程度,必不下于中原各地。
仲谋倘若据为己有,岂不是为汉家天下,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仲谋乃不世枭雄,尽可自立为王。
兵器甲胄,吾也尽力助之。相信以仲谋之能,鲁肃,士琪之智,吕蒙,丁奉辈之勇,横扫中南半岛,不在话下!
吾在中原之地,静侯佳音!”
陶响终于道出了此次南下交州的真正目的。孙权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兹事体大。涉及交州百万人之生死。即便是孙权,也不敢擅作主张。
“大将军可否容我等协商一二,再作答复?”
“当然可以。仲谋尽可回去,召集手下文武,共商大举。
原交州之地,地狭且长。吾建议你我双方,各取其半。以梧州为界,向南归仲谋所有,往北则尽属新汉之地。如何?
若仲谋及手下众文武,对吾之提仪,欣然接受。你我双方,三日后便在此签订协议。
当然,若贵方不愿南下,又当别论。吾自领手下北上。只当南下交州游历一番。”
“大将军仁慈,不愿轻动干戈。更不惜以身犯险,提点吾等。仲谋岂是顽石?
大将军稍等,待吾交州众人,商议出了结果,无论好坏,吾必将亲临此地,送大将北归。”
孙权信誓旦旦,与陶响相约。陶响欣然应允。
三日后,孙权经与手下众文武商定,一致同意了陶响南下的提议。
孙权率手下众人,与陶响等人上琪澳岛杀猪宰羊,举行仪式。会盟天地,共结友帮。
众人在琪澳岛,欢歌笑语,大醉三日。
临别,陶响诗兴大发。作诗一首,以赠孙权:
赠孙仲谋南归
我居北海君南海,
鸿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书。
陶响把黄庭坚的诗前半部分截取了。并把“十年灯”巧妙地改为了“十年书”。
不管任何时代,开疆拓土的创业都绝非一帆风顺的事情。陶响借此诗与孙权等人相约,不管十年后,新汉政权与交州政权所面临的是何等的艰难困苦抑或兴旺发达的局面。双方执宰政务的人员都要接约定时间,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讨论总结十年来执政创业所遇到的艰难险阻。
总结成败得失,对双方都有实实在在的借鉴作用。更通过最高层的沟通交流,对汉文化的传播,商品的互通有无,营造多赢的局面,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鲁肃,士琪等人,也看到了这一约定对交州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同时,对陶响心怀宽广,布局长远由衷的感到敬佩。
协议达成,陶响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