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研攥了攥手中的胶头锤,细细跟客人说着捶打的方向和力度。
“银子很软的,敲的时候不要太用力,轻一点反而更容易塑形……”
那双灼热的眼睛如有魔力,对温研微微下塌的腰紧追不放,温研讲解的声音颤了颤,恼了,偏头瞪他一眼,始作俑者才稍稍收敛。
客人手里也拿着胶头锤,摸不着头脑,“老板,我挤着你空气了?”
“没有啊。”
温研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空气怎么挤啊?
“那你为什么频频回头去呼吸?”
温研想起刚刚回头瞪陈砚的几眼,瞬间脚趾扣地,“不是不是,我那是——”
身后一声轻笑传来,陈砚听全了对话,勾唇笑道:“她在看我。”
温研扭头看他,男人步子迈得大,眨眼功夫就从沙发那移到这边。
又看他笑,气恼踢他小腿。
不要脸,那是瞪!
客人看两人你瞪我一下,我看你一眼,再迟钝都反应过来了。
“——你们在打情骂俏!”
“咳咳咳。”
温研口水呛到,陈砚敛眸轻顺她后背,忍俊不禁。
心里惦记去商场的事情,温研关门的时间提前了几小时。
陈砚一整天都赖在她这,看她关店,也拿起外套穿上,再提上温研沙发上的包包,跟她身后出门。
商场离这里不远,抄近道横过几条街就到,但想着和陈言约饭的地方有点远,温研还是让陈砚开了车。
陈砚一言不发的瞧了她几眼,直将人瞧得头皮发麻才去将车开来。
温研揪揪裙子。
感觉他的眼神有种看负心汉的委屈……
商场。
陈砚一下车便拉着温研往里走,有目的性的选了一家珠宝店。
温研还没看清名字就被带着踏进来了,再出来时,脑子发懵,无名指上则多了一枚粉钻戒指。
不是?
他刚刚,是,求了个婚?
不对,好像是说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温研此刻脑子像被塞了一朵小云彩,轻飘飘的。
刚刚进店,陈砚就从怀里掏出头纱,张望的店员马上捧着花跑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哒声。
然后她稀里糊涂的接了花,稀里糊涂的被哄着戴了戒指……
温研仔细凝了陈砚片刻,“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听实话?”陈砚淡淡问。
“嗯呐。”
陈砚眼睑垂下,盖住那双幽深的眸子,“你来店里纹身那次,我捡了个银环。”
温研瞪大眼睛,想起那次他掐着她的腰印贴纸,不由得脸热。
好像当时确实掉了个银环,不过她银环多,也就没在意,以为是掉路上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么早他就有想法了!
“陈老板!”温研挠了挠他的掌心,笑道:“你纹身不专心~”
陈砚抓住她作乱的手换了个姿势,十指握紧,低咳,“我们去和陈言吃饭。”
温研在陈砚看不见的地方努嘴。
心眼比针尖还小。
陈言到得很早,吩咐服务员点了蜡烛,开了小灯。
傍晚的天要暗不暗,暖黄的灯打开,包厢里一片旖柔。
陈言打了发蜡做了造型,穿上最喜欢的红外套、球鞋,雄孔雀开屏的等待。
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追求过的女孩子无一例外对他这张年轻的脸非常感兴趣,也看在这张朝气年轻的俊脸上,同意开展一段不长不短的恋情。
陈言有自信,今天也会如此。
朦胧的晚霞,同样朦胧的烛光,光想一想他就自信露出微笑。
在此情境,再冷血的女生都要勾出几分羞涩来。
包厢门打开,陈言激动起身,八颗牙齿的露齿笑准备好。
下一秒脸瞬间耷拉——
“小叔!你怎么在这?”陈言嘴角裂开,崩溃质问。
陈砚扫视他一眼,淡淡开口:“来吃饭。”
他眼神锐利的眼神在陈言身上挑挑拣拣,锐评:“发蜡打多了。”
陈言瞬间跳脚,却在看到温研进来的下一秒忍下来,笑容阳光肆意,似找认同:“小叔和我们有代沟,温小姐肯定喜欢我这发型。”
温研顺势往他看去,有一说一,顶着这张脸什么样的发型不好看?
但——
小手指被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温研去瞧陈砚平静冷淡的脸,掌心的软肉又被捏了一下。
醋精。
“咳,还挺好……”
温研保守发言被打断,“丑。”
冷淡的,直接的,极具攻击性的。
温研觉得他过了,暗暗扯他手指轻轻摇了摇。
谁知,牵得暖洋洋的手下一秒撒开了,腰身缠上一只手臂,拢着自己往他怀里靠,霸蛮得猝不及防。
环着她腰肢的手摸上她无名指的戒指,或轻或重的捻了一下,带着人往陈言准备的椅子走。
温研被半按坐在椅子上,陈砚极为自然的拉过另一只椅子和温研并在一起,挨着坐下。
然后就静静看着他亲爱的没有地坐的侄子,关心道,“去找服务员给你添把椅子。”
陈言咬碎一口银牙,告诉自己不跟半中年半老年的长辈计较。
叫服务员来添了椅子,在服务员怪异的眼光中在两人对面坐下,恨恨:
“点菜!”
陈砚轻笑,抬手拦下菜单,递到温研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以一种刁钻的角度闪烁着光,引得陈言侧目。
福至心灵般,陈言忙去看温研的手,修长柔美的无名指上同样多了枚碍眼的戒指。
脑袋停顿思考了几秒——
不是?
玩他呢?
陈言脑袋冒大烟了!
“陈砚!你你你!为老不尊!”
陈言愤恨极了!涨了满脸红!
早知道,他就是顶着恶心穿搭晃一整天,都比叫满肚子坏水的陈砚送衣服来得好!
“叫小叔。”陈砚对小辈很有耐心,“这是小婶。”
陈言:优雅翻白眼。
温研看着两人好像不对,打着哈哈扯话题。
说实话,她还挺好奇陈砚打哪来的这么大的侄儿?
但两人明显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聊,陈砚倒还好,还能说几句,陈言则是缄默。
一顿饭,真正吃饭的只有温研一人。
暧昧昏黄灯光下,切好的牛排整齐码好,长手推到温研面前,再将她面前的一整块拿走。
陈砚话少,除却进门气人的那几句,几乎是陈言在讲,温研说话时才会回几句,更多的是布菜。
温研一个不注意,剥好的虾垒成一小堆,“够、够了。”
她按住陈砚戴手套的手,指尖不小心沾上料汁,下一秒陈砚温暖的手覆上来,捏着湿纸巾仔细擦着那节手指。
温研敛眸看他,突然有种婚后平淡生活的感觉。
刚刚吃饭时,温研没带皮筋,陈砚却带了,给她扎发的手法虽然生疏但很温柔。
陈砚在脑后捣鼓,温研感觉到身后一双手拢起头发转了几圈,后知后觉:“嗯?你不扎低马尾?”
“学了新发型。”
心很突然的,软了一下。
“喂!”陈言拿手机接电话,炯炯的目光却盯着陈砚盘发的手指。
这两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