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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邪骨术师 > 第486章 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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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龚北气势汹汹的走来,一把捞起地上的霁月,如视珍宝一般护在怀里。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他站住来了。

他阴狠的瞪着我,一字一句,“霁月,她不留你就算了,我带你离开!何必要在这委曲求全?!”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凝固了。

那脚步声踉跄着,一步,一步,沉重缓慢地朝着灵堂门口挪去。

在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脚步声停住了。

一个嘶哑带着浓浓鼻音,像誓言般响起,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阿符…日后,你千万保重。”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快了些,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消失在门外。

我背对着门口,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梵迦也抬起手,带着熟悉沉稳的力道,轻轻的按在了我因为极力压抑,而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不知他何时站到了我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默的庇护。

他没有说话,但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成了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

寒风呜咽,吹动着外面的招魂幡猎猎作响。

鲛人脂的气息,混合着香烛纸钱的味道,弥漫在清冷的空气里。

辞灵被我改到了第二天一早,在青龙山辞灵,之后直接下葬。

其流程在梵迦也请来的老执事主持下,一板一眼地进行着。

供桌上摆着倒头饭、长明灯、打狗棒饼、果品酒水。

香炉里青烟袅袅。

我穿着一身粗糙的麻布重孝,脸色苍白得像纸,裹在宽大的孝服里,更显得形销骨立。

刚小产的身体被寒风一吹,刺骨的冷,下腹的钝痛一阵紧过一阵,全靠一股恨意和梵迦也无声的支撑硬挺着。

按照规矩,摔盆这最重要的一环,本该由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来做。

可我刚小产,血光未净,是大忌讳,不能碰那丧盆,否则冲撞亡魂,对谁都不好。

梵迦也站在我身侧,同样罩着一件粗糙的麻布孝衣。

这身打扮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丝毫违和,反而更衬出一种沉重肃杀的威仪。

当老执事高喊‘吉时到,辞灵——!’,所有孝眷,跪倒一片时。

他没有任何犹豫。

在所有来参加的人,或惊讶,或了然,或不解的目光中,这位高高在上,令无数玄门中人忌惮的法王,撩起那身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麻布孝衣下摆,对着供桌和那口新立的乌木棺椁,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土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代替我这个不孝女,行孝子之礼。

上香,奠酒,叩首。

每一个动作都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重和哀恸。

火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墨色,沉甸甸地压着。

焚烧纸钱纸扎时,火光冲天,纸灰打着旋儿飞上半空,沾在白色的孝衣上。

我没有像其他丧家那样放声痛哭,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

眸子血红,欲要滴血。

梵迦也沉默地添着纸,火焰映红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只有那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泄露着压抑的情绪。

终于,焚烧接近尾声,火光渐弱,纸盆里的灰烬堆起厚厚一层。

老执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穿透力响起:“摔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跪在最前方的梵迦也身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堆着厚厚纸灰的瓦盆。

然后,他伸出那双曾执掌生杀大权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捧起了那个粗糙冰冷的瓦盆。

盆很沉,沾满了纸灰,冰凉。

他双手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动作缓慢而有力。

目光越过盆沿,仿佛穿透了木棺,看到了棺椁中无法安息的人。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瓦盆狠狠砸向供桌前方一块早已准备好带着棱角尖锐的青石。

“——哗啦!!!”

一声带着毁灭气息的巨响。

瓦盆四分五裂!

碎片和灰烬四散飞溅!

这一声脆响,仿佛砸断了阳世与亡者之间最后的牵连。

象征着我妈彻底踏上了黄泉路,也象征着…生者与死者的诀别。

“起灵——!”

抬棺的壮汉齐声高喝,沉重的乌木棺椁被稳稳抬起。

我死死盯着那口棺,和一旁空置的小小的子棺。

就在两个棺椁即将被抬离地面,送入墓穴的最后一刻——

“等等!”

我嘶哑的声音猛地响起,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划破了肃穆的送葬氛围。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向我。

我踉跄一步冲到棺椁前。

在众人惊愕不解的目光中,我从宽大的孝服袖子里,缓缓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枚三寸来长,通体乌黑的棺材钉。

钉尖锋利,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我双手捧着这枚带着不祥气息的钉子,如同捧着最神圣的祭品,一步一步,走到梵迦也面前。

“三爷。”

我的声音在风中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请三爷帮我…钉进去…”

我仰起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眸,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求,更是冰冷的命令。

“请三爷钉进我妈的颅骨,用你的法力,钉死它。”

“钉死这口棺,钉死这具身,使其…无法化僵。”

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是我绝不允许…日后有任何人,再用她的身体来做文章。

霍闲站出来一步,不解道:“符如因,你疯了?!这样她的灵魂日后只能被困在棺里,永世无法超生!”

我点点头,目光掠过众人,“我知道。

大家对前两天的事,肯定还心有余悸。

纵使你们不说,但我不能不做,既然诈尸以起,还是这样稳妥些。”

整个送葬队伍,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惊世骇俗,近乎‘亵渎’亡者的举动惊呆了!

在没人逼迫的情况下,主动要求钉亲娘的头颅?!

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梵迦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我手中那枚冰冷的钉子,又看向我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瞬间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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