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散着焦,却在他掌心用力下,勉强聚焦在他紧锁的眉峰上。
干裂的唇瓣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是用冻紫的指尖在他西装上抓出几道褶皱。
暖了好一会儿,她后颈的冰凉渐渐退去,掌心下的皮肤透出些微潮热。
“初宝?”
男人指腹还停在她后颈,感受着温度的微妙变化。
阳光透过窗棂爬满整个房间,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地板上,羊绒毯滑落在地,露出她睡裙下不再发紫的脚踝。
黎初落迷蒙地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眼。
眸光里的涣散退去些许,能看清他紧锁的眉峰和额角未干的薄汗。
她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发出的气音仍带着虚弱,却比刚才清晰不少:
“怼怼……”
“我在。”
他立刻回应,手臂松了松,却仍将她圈在怀里。
“热……”
她忽然呢喃,抬手想推开他的羊绒大衣。
“乖,再暖会儿。”
他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推开,鼻尖蹭过她发顶时 ,那里还残留着冷汗的潮气,却混着逐渐回暖的体温。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眼底的清明多了些,正眨着眼睛看他额角的汗。
“你也热……”
“不重要。”
他的声线沉得像拧不干的毛巾,却在尾音处松了力道。
他还是没松手,任由羊绒大衣和毛毯裹着两人,任由自己的体温与她的热气在呢料下交融成雾。
“我想吐……”
这声气音带着湿意,像团浸了水的棉絮砸在他心口。
男人猛地松开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卫生间的大理石地砖冰得刺骨,黎初落在他怀里剧烈颤抖,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冷汗顺着鬓角滴在他手背上,混着她发间未散的柑橘香,散发出铁锈般的腥甜。
她额角抵着他肩膀,气音微弱得像游丝:
“难受……”
“还吐么?”
他的声线擦过她汗湿的发顶,指腹贴着她后颈。
黎初落摇摇头,指尖蜷缩在他西装领口,指节泛白如纸,指甲几乎要嵌进他锁骨凹陷处。
“抱你下楼喝点水?”
“好……”
客厅。
他依旧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黎初落蜷缩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肩窝,掌心虚虚拢着玻璃杯。
霍御宸用指腹试了试水温,才将盛着蜂蜜水的玻璃杯递到她唇边,手腕微倾,让温水缓缓滑进她口中。
“小口喝。”
他声线低沉,指腹擦过她下颌时,沾到溢出的水珠。
黎初落含住杯沿,睫毛在暖光里颤了颤,蜂蜜水的甜暖滑过喉咙,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他衬衫前襟。
玻璃杯壁凝着水珠,顺着男人虎口滑落,在黑色西装上晕开浅痕。
宋屿白推开门时,正看见两个人抱坐在沙发上。
男人黑色西装马甲皱得不成样子,歪斜的领带扫过她裹着羊绒毯的肩头,而他指腹正贴着她后颈,指尖还沾着蜂蜜水的黏腻。
“咳。”
他下意识轻咳一声,医用箱叩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霍御宸头也没抬,只是将怀里的人又往自己跟前揽了揽,毛毯滑落的肩骨重新被遮住。
宋屿白挑了下眉。
“体温多少?”
“不到三十五。”
霍御宸声线沉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指腹碾过她后颈凸起的椎骨,那里的皮肤凉得像块冻玉。
“啧。”
“不是祖宗,你怎么搞得?”
“怎么睡个觉还能给自己睡失温了?”
宋屿白蹲下身子,掀开黎初落裹着的羊绒毯,指尖触到她小臂时,倒抽一口凉气。
“刚刚吐了两次。”
“吐了?”
“嗯。”
宋屿白眉头瞬间蹙成了川字。
他翻出电子体温计塞进她腋下,金属头的冰凉让她瑟缩了下,不自觉往男人怀里蹭了蹭。
“最近还有什么不正常的么?”
霍御宸沉默片刻,指腹滑向她手腕,那里的温度让他眉心骤紧:
“睡眠不好。”
“胃口也不好。”
“多久了?”
“近一个月。”
宋屿白眉头拧的更紧了,他指尖迅速探向她腕脉 ——
脉搏细若游丝,带着不正常的滞涩。
“她这脉……”
他忽然抬眼,眸光戏谑地扫过眉头紧皱的男人,白大褂袖口的银扣在光里晃出冷芒。
“老霍,你家小祖宗怕不是揣着个‘雪球’往冰窖里钻呢。”
“什么意思?”
霍御宸手上的动作微顿,拧眉看着他。
宋屿白低笑一声,从医用箱底层摸出支白色验孕棒,塑料外壳在掌心转了半圈,忽然递到他面前:
“兄弟,身体可以啊。”
男人目光钉在验孕棒上,愣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指腹却在触到包装时,莫名地发颤。
“不可能……”
黎初落的声线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空气里碎成颤抖的尾音。
“我记得我上个月生理期……”
她指尖绞着男人的领带,指节泛白如纸,忽然顿住 ——
好像是没来……
她不记得了。
“可是…我昨天喝酒了……”
“什么?!”
宋屿白的声线陡然拔高,白大褂袖口的银扣在暖光里撞出脆响。
“你不要命了?”
“对你身体有影响不说,对肚子里的……”
他猛地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地板。
“我去拿胎心监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