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落搂着怀里的小身子，掌心触到他后背的颤抖，心尖也跟着发颤。
她望着他眼眶那圈退不下去的红晕，像朵被雨打湿的小花开在雪地里。
看来被凶得确实有点狠了。
她指尖轻轻揉着他后颈的软肉，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没事了宝贝。”
“有妈咪在，爹地不会凶的。”
小家伙闷声哼了下，脑袋往她怀里钻得更深。
黎初落轻轻拍着他的背，抬眸看向闻墨，目光里带着询问：
“怎么回事？”
闻墨无奈叹了口气。
“我也不太清楚，我进去的时候小少爷就在哭了。”
“大概是因为他想吃糖，总裁不让。”
“好，你去忙吧，这边有我看着他。”
“那，辛苦黎小姐了。”
临走前闻墨偏头看了眼埋在她怀里的小家伙，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哄娃比谈并购还难。
莫名有种挫败感。
黎初落伸手，替小家伙整理了下被蹭的有些凌乱的碎发。
“爹地因为宝贝想吃糖才凶的？”
小家伙闷声点头，发旋蹭过她下巴。
“对的……”
“超级凶……”
“还、还吼……”
那尾音颤巍巍的，听得黎初落心口发紧。
“那爹地确实有点过分了。”
她轻声应和，指尖抚过小家伙泛红的耳尖。
“乖，不委屈了，爹地不让吃糖，我们可以吃果果呀。”
“你看。”
黎初落晃了晃手里的草莓袋子，鲜红的果子在阳光下泛着水润的光。
小家伙立刻抽搭着抬头，睫毛上的泪珠还没干，却在看见草莓的瞬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果果……”
“走了，我们上楼洗果果吃好不好？”
“好……”
楼上。
“妈咪，介里……”
小家伙拉着黎初落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柜旁，仰头指着最高层的玻璃罐。
“爹地把糖放上面了？”
“对的……”
黎初落看着他仰起的小脸，指尖替他擦去嘴角的草莓汁，触感软得像团。
“那说明爹地也很关心暮暮的牙齿对不对？”
“嗯……”
“现在呢？还想吃么？”
“想的……”
说着他不自觉的咂吧咂吧小嘴，奶声里带着黏糊糊的尾音。
黎初落笑着摇头，无奈伸手帮他把罐子拿了下来，却不急着给他。
“暮暮先告诉妈咪，爹地在凶你之前，暮暮是不是已经吃过糖了？”
“对的，吃惹一颗……”
小家伙蹭了蹭小鼻子，睫毛扑簌簌地垂下来，像藏着只不安的小兽。
黎初落把人牵到沙发上坐好，小家伙小奶猫似的往她怀里钻。
“那暮暮觉得，要吃多少颗糖才能不总是想着？”
小家伙抿着粉嫩的唇瓣，肉嘟嘟的手指伸出来数。
数到第三根时，他忽然愣住，又慌忙收回一根，声音糯糯的：
“嗯…两颗……”
他顿了顿，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又补充道：
“多惹坏牙牙……”
“好，那我们暮暮每天最多吃两颗糖，上午一颗下午一颗，吃完要主动去刷牙牙，能做到么？”
黎初落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指尖触到他脸上的小肉涡。
小家伙攥紧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扇形的影，像在宣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能的……”
“我们今天剩下的一颗，要等到下午的时候你去跟爹地讲，让爹地帮你打开好不好？”
黎初落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尖，换来他声奶声奶气的：
“好……”
他仰起小脑袋，睫毛扫过她下巴，在她的侧脸落下个湿漉漉的吻，像只偷喝蜂蜜的小兽：
“爱妈咪……”
“妈咪也爱你。”
黎初落笑着揉了揉他的发旋，指尖触到柔软的胎毛，心尖跟着发软。
抱了一会儿，小家伙指了指身旁的小书包，奶声里裹着含糊的嘟囔：
“嗯…包包…本本……”
他仰头望着黎初落，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像撒了把蒲公英绒毛。
黎初落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
“想读绘本？”
“嗯呐！”
“好，妈咪帮你拿。”
她拿过一旁小家伙的书包，从一堆玩具汽车里抽出了他最近在读的绘本。
“车车……”
小家伙拽着她袖口，肉乎乎的食指戳向内页插画。
“对，是车车。”
“嗯…介里，灯灯……”
他歪头盯着红色圆形信号灯，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眉眼间满是认真。
“车车在等红灯啊？”
“是的……”
他奶声里裹着笃定，小小的肉掌按住书页，认真得像个小交警。
黎初落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指尖摩挲着纸张。
“那妈咪往下翻了？”
“好……”
霍御宸推开办公室门时，眉眼间透着些许烦躁，领带被他扯得歪斜，露出冷白的脖颈。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抬眼却看见——
小家伙穿着黑色卫衣，正窝在黎初落怀里专注地盯着绘本。
“桥桥…彩色……”
“是彩虹桥，宝贝。”
“彩—龙—桥……”
“彩虹……”
“彩……虹？”
他奶声里裹着雀跃，手指戳着画里的彩虹桥，睫毛上的泪珠早已干透，只留下淡淡的水痕。
“嗯。”
黎初落垂眸看他，目光温和又带着宠溺，指尖替他理了理歪掉的卫衣领子。
她余光瞥见道深色影子晃过，下意识抬头。
男人的侧影被阳光切出冷硬的轮廓，却在转身时，目光与她相撞——那双惯常冷冽的眼尾，此刻竟染着几分怔忪。
“你进来都没有声音的？”
霍御宸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绘本上。
他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直到在她身旁坐下，才低低开口：
“怕打扰你们。”
小家伙听到声音，好不容易抛下的委屈似乎又有了冒头的迹象，小身子不自觉地往黎初落怀里蜷了蜷。
黎初落无奈轻笑，指尖轻轻拍着他后背。
“好了，爹地不会凶了。”
她轻声哄着，指尖却忽然扬起，轻轻勾住男人的领带。
霍御宸身体一僵，垂眸时恰好撞进她盛满柔光的眼波里，还未反应过来，唇上已落下轻柔的触感。
他浑身的冷硬瞬间崩裂，喉间溢出声低哑的叹息，下意识倾身想回吻，却被小姑娘躲开。
黎初落抬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你凶他了？还吼了？”
男人喉结剧烈滚动，那双惯常盛着冷冽的眼尾，此刻竟凝着无措的涟漪，像冰面被投入石子。
“凶了，没吼。”
“以后不许再凶他这么狠了。”
“暮暮有哮喘，哭狠了会不舒服。”
她声线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指尖滑到他耳后，轻轻别开一缕乱发。
“嗯。”
“要说对不起……”
小家伙忽然抬起头，黑色卫衣领口露出白生生的后颈，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奶声带着明显的委屈：
“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