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形魁梧,还有几只妖头挂在腰间,他立足在庙院中,仰天一声怒叫,叫声如海浪一般瞬间熄灭了庙宇中所有红灯笼中的蜡烛,唯独让乔若何所在主庙宇中的蜡烛烛光保住了。
那两个正在洞房之夜的化形修士破门而出,连奔带爬,半衣遮体地匍匐到了魁梧修士的身畔。
沈潮声惊恐地抬起头来,又拜倒在地,颤声道:“令主饶命。”
柳溪虽然慌乱出来,可她却没有沈潮声那般恐惧,待她系上了衣裳上最后一个扣子,理了理发桶,才向魁梧修士行了大礼,“拜见令主。”
乔若何够头看来,这魁梧修士的模样让他吃惊不已,叶妙妙随他蹲在蜡烛架下,“原来是你外公啊。”
叶妙妙又在说着让他听不懂的言语,可她说的没错,九层山的外祖父云天安,居然是五龙殿的令主?可他当日在洞府中与他倾诉的是他如何被灵界追杀,如果东躲西藏。
难道,连至亲都会骗人吗?
“繁花,见着本王,还敢用假面?”云天安对柳溪说道。
“是。”柳溪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抚在脸颊两畔,“哧拉”声响,一张人皮面具从脸上撕裂,摔在地上,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
叶妙妙望向乔若何二度惊讶地神情,摇头道:“原来是你师傅啊。”
她说的对,这不正是自己初入修仙道上拜的第一位师傅,神木宫繁花谷谷主繁花长老吗?
还没等他惊讶的口齿合拢,云天安朝着庙宇中喝道:“好孩子,既然在此,那就出来相见。”
“走吧,该让他们目呆一下了。”叶妙妙说着,和乔若何一起站了起来,他去了手中剑,负于身后,隐身既去,真身出现。
两人绕过蜡烛架,走出庙宇,来到殿院中,此时天空还在下着黑雨,落在乔若何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袍,“外祖父。”
这对祖父子目光对视,各有心思,乔若何是疑惑和不解,而云天安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妙妙。
繁花长老和沈潮声抬头看向乔若何之时,口目果然没有合拢,“小道友,你居然还在这里。”
“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你我的神通已经不如他了。”繁花长老说着,跪爬到云天安脚边,匍匐在地,“请令主赐死。”
“何罪之有?”云天安问道。
“奴婢不知他是你的外孙儿,竟然几次三番想致他于死地。”
“你会不知?”云天安再问。
繁花扑在地上,没有立刻回答,半晌,“奴婢既犯下了大罪,还请令主处死。”
“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害我孙儿,是该死。”云天安说到最后,声震黑水潭,吓得繁花都不自主地哆嗦。
“令主饶命。”沈潮声爬前两步,抓着云天安的裤脚,抬起头仰视令主,“我夫妇二人实在不知小道友是令主的后人,否则怎么也不敢妄自作主,要从他身上盗来水镜珠助黑龙出潭啊。”
“沈潮声,休要在我面前狡辩。”
“令主,花云知遁入人间十九年,就算是化神修为也找不到他的所在。天下有您血脉和灵气的还有一人,繁花虽在神木宫探得小道友体内之力。
但那时的小道友只是一介凡胎,修为低浅,繁花又岂会认为小道友是您的后人,只道是那个废人的遗腹子,这才未向令主禀告,还望令主明查。”
沈潮声说这番话时,目光不停地扫向乔若何,也是在向他求饶。
“孩子,你觉得她有没有探查出你的身份而故意欺瞒于你?”云天安问向乔若何,可他目光又盯向叶妙妙。
叶妙妙玩着头发微笑不语,她自然能看穿一切,只不过这是他的事,由他自行做主,况且她知道云天安这是明知故问,也是想试试这孙儿到底是不是借此报复。
乔若何经过这一路上的历炼,已经不是当初懵懂小儿,往事浮心头,虽然不能完全参透,但也明白了一半。
他走向繁花,把她搀了起来,这一师一徒四目相对,乾坤颠倒,倒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师傅待我极好,还将万花决赠给了我,若不是如此,我也无法一路磨砺至此。”
繁花绝望地眼神蓦然闪着光,她是怎么对这个徒弟的她自己知道,若换作了她,必然趁此机会报复,即便不杀死对方,也是断手断脚。
“繁花,我孙儿不计前嫌,你以后就听命于他,若敢再起异心,我绝不再饶。”云天安厉声道。
繁花对着令主行了礼,又对着乔若何将欲欠身,被他一把抬起手掌,“不必如此。”
云天安走入庙宇,众人跟在其后,齐齐站在一排排烛光之前,“沈潮声,你把五龙殿之事告之我孙儿。”
“遵命。”沈潮声向乔若何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云天安被灵界追杀至人间,藏在黑水潭中,与黑龙结契,成为黑水龙的契主,黑水龙助他藏身地心,逃过一劫。
可灵界修士与人族修士大战时,云天安被牵入其中,黑水龙为保他性命,舍身死战,最后秽土缠身,永坠黑水潭。
云天安拖着残躯逃至南国,幸被幽蝶门花月音相救,这才有了后续九层山妖王出世。
“再后来的事,想来令主已经告知小道友了。”沈潮声忽感不妥,改了口,“告知公子了。”
‘公子’一词落入乔若何耳中,似曾相识,对了,还有白莫狐狸的儿子白泽也这么称呼他,看来他的这位外祖父收买了太多人心。
“这简陋无比,红灯瘆人的鬼地方,就是五龙殿?”叶妙妙左右瞥眼说着,“这也太寒碜了吧?”
沈潮声皱收道:“上有庙仙之能,下有龙神之灵,不能妄言啊,公子夫人。”
“你这老东西,不要瞎说,谁是他夫人?”叶妙妙急忙离了乔若何一两丈远。
沈潮声还要说什么,云天安则是哈哈大笑,随着笑声而来的是天崩地裂,天旋地转。
“又是乾坤倒置。”乔若何方才说着,天地果然变了转向,就连黑水潭的潭水也都倒流倾天。
脚底的庙宇变成了一座悬挂半空中的宏伟宫殿,殿宇中龙柱凤梁,祥云漫天。
殿内十根顶天立地的龙柱上缠着雕刻着不同姿态的十条神龙,龙雕栩栩如生,龙鳞闪着夺目光斑。
“姑娘,这可满意了?”云天安问道。
叶妙妙左右看着这雕龙画凤的所在,“这还像个样子,不过比起阿房宫,长乐殿,南薰园还是差了些。”
“姑娘,你说的这些,老夫闻所未闻。”沈潮声说道。
“你们这些老古董自然不知道。”
“好了。”云天安飞身而来,立在她身前,伸出手,“姑娘,拿出来吧。”
“什么?”叶妙妙疑惑道。
云天安指了指殿宇右侧,一条石化的龙相,“姑娘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叶妙妙魂影如鬼魅一般溜到了乔若何后,“你外祖父要杀我,你是帮他还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