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势力之间只有利益,没有友谊,但万龙勃想把叶家也拖进争斗,不只是妒恨心重,是确实有利益冲突。
叶家和十全土堡虽同属枝州,但叶家处于地势平坦的靠近中原位置,十全土堡处于沿海险峻山林中。
十全土堡四个方向东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西边是连绵群山,朝北土壤肥沃有通中原的大路,朝南通往一些蛮夷村寨和近海的小岛。
十全土堡势力范围内,可耕种的土地不多,所以秦家把十全土堡当粮食转运点,堡中人也愿意。
存粮之时,可以少少挪点粮用,只要不过分,秦家也不责难。
但更多的粮食,靠用别的物品来换取。
那些各种海产,各类山中猎物,还有采的灵草,都被一再压价,历任十全土堡的堡主明知交易不公平也没办法。
至于价格高些的特产,只有润发油、珍珠粉、各式刀具,这些物品既用量不大,又不是必需品。
所以,十全土堡只有小心翼翼在各大势力中平衡求生存。
叶家则不同,叶家的主支修行能人越来越少,可也只是人丁不旺,并不是资质降低。
叶家经商方面更强,产的盐销遍天下。
礼朝时,朝廷还严管着产盐销盐,进入乱世后,没有管束,明面上的盐归叶家经营,暗里的盐枭也归附叶家。
叶家的田地还极多,有稻谷和大豆销往多个地方。
枝州和附近几州采桑养蚕的事也归叶家管,叶家所产丝绸,富贵人家争着购买。
有叶家在,十全土堡抢不到大宗的生意。
万龙勃思忖,要联合那些小门派和蛮夷部落,稳住十全土堡,又要挑拨别的势力,便于从中获利。
脑子里想着这些,万龙勃收拾东西,又梳洗打扮,要去赴宴。
王家夜宴,是庆丰收之宴也是王婠寿宴。
因王婠讲究简素,不办生日宴,可王家以她能力最强,应当抬高她地位,恰巧她的生日在金秋丰收之时,于是以庆丰收欢聚为名,让她回家,让家人朋友可以向她表达敬意。
宴席上,气氛融洽,万龙勃向王婠敬酒,王婠笑着饮下,又催问他与王姞的婚期。
“定在九月十三了,婠姐请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推迟。”万龙勃说着又看看王姞,王姞娇羞一笑。
“很好,很好,看着妹妹有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
王婠笑着抚了抚王姞的肩膀,王姞又笑着把姐姐拉到一个角落。
“姐姐,秦州到十全土堡路途遥远,很多亲友去不了婚礼,龙勃说在秦州也办一场婚宴,只请最亲近的人,免得他们来回奔波。”王姞一边说还一边招手让万龙勃过去,“你说这样行不行?龙勃想和你商量。”
万龙勃走来和王姞并肩站一起,王婠欣慰笑看着。
“我同意在秦州简办,再到十全土堡办风光婚礼,在秦州办的各项花费你们列个单子,我出钱,具体操办你们自己做。”
王姞连声感谢姐姐,万龙勃也略显羞涩表示感谢。
三人又谈了些婚礼相关的事,提起在秦州办的婚礼要请哪些人,万龙勃提出在羲明山上有地位的修行者们,除了程浩风和秦沐风以外都要请。
王婠听得愕然,王姞也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把程浩风和秦沐风排除掉?
他解释:“这段时间遇到不少事,发现程道友野心勃勃,秦道友则是总跟着程道友一起行动,他们所作所为只怕会给羲明山带来灾祸。我不是要让你们孤立他们,是想借这事提醒他们。”
王婠听得直摇头,“他们做的事,我也听到一些,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应该给他们发请柬,他们有没有空来随其方便。”
“我是为羲明山着想,哪怕得罪他们,也得提醒他们要在山上清修,不要惹事生非。他们看似做了一点有功的事,其实是为了显摆个人能力,不顾山上众位同门安危。”
听了万龙勃说这些,王姞的脸色变阴,加重语气说道:“万堡主,不要多疑,不要生嫉妒心,程师弟和秦师弟也帮过十全土堡。”
喊他万堡主,这是生气了把他当外人?
王姞怕两人生怨,忙劝万龙勃:“你听姐姐的吧,姐姐不会害我们。”
这是在王家,不可任性胡来,况且万龙勃也只是试试程浩风和秦沐风在羲明山的份量如何,并不求个结果,于是向王婠道歉。
没有争吵下去,继续欢饮谈笑。
万龙勃仍和亲友们说说笑笑,可已极感不满。
让他更不满的是,王姞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可是遇到和王婠起争执,就让他听王婠的。
王姞这么处理,是觉得姐妹情重于爱情吗?
不是,是觉得他能力不如王婠,以后得靠着王婠,所以得在王婠面前低头。
有这想法,万龙勃更渴望强大。
他也弄清楚要用挑拨离间的办法,让羲明山撵出程浩风和秦沐风不行,得让他俩应付更多事,事情一多,难免忙中出错。
等他们出错,羲明山众修者对他们失去信心,他在羲明山要做什么才没有威胁,他要从秦家得到什么利益才没有争夺者。
宴席后,万龙勃回到固本院,坐在书桌前,计划一些接下来要办的事。
银子换了一身新衣来找他一起玩,他也让银子自去玩耍,莫要烦他。
很多事空有想法,难以实施,万龙勃出去看山景散心。
他深知揽美人在怀纵然快乐,遇到事情还得静心独自呆着,才想得出可行之计。
看了会儿景致后,又决定去瞧瞧秦逸。
他是从崖边走过去,所以没走院门,是从后门小路穿过去。
还没到屋门外,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因秦快和别的小厮要么守在院门口,要么就在屋门外,没谁注意后墙拐角,万龙勃就开始偷听。
听了一会儿后,明白是黄璧书和白回风来劝秦逸放黄璧琴,秦逸不肯放,争吵起来。
没多久,叶轩又来探望秦逸,他感到有异样气息波动,万龙勃连忙屏住呼吸呆立不动。
叶轩本想去查看,但听到屋内有白回风的声音,就先进门打招呼。
见他进门,万龙勃又伸长脖子,耳朵贴墙上偷听。
白回风很怕黄璧琴再被关下去,即使不被秦家害死也会被关疯。
她去求黄璧书出面让秦家放黄璧琴,黄璧书说她在秦逸面前求情更管用,白回风也顾不得面子,一起来求秦逸。
哪知秦逸不肯答应,还对她俩都挺冷淡。
倒是叶轩来了后,帮着她俩劝说秦逸。
秦逸不听劝,叶轩都快发怒了,竖起眉毛说:“把那个带了妖气的女人关起来有什么用?白姑娘心地善良,担忧她受害,你就不能让白姑娘少担忧?放了那个女人,对秦家又没损失。”
“你怎么知道放了黄璧琴,秦家没损失?白师叔担忧她,我凭什么就得让白师叔少些担忧?咦,你刚才喊白师叔‘白姑娘’?嘿嘿,你是我远房表哥,你得随我称她‘白师叔’或是‘白前辈’。”
叶轩的脸一红,“说放了那个女人的正事呢,你少计较一个称呼。”
秦逸又逗了叶轩两句,看出叶轩对白回风的意思。
当叶轩再次劝说放了黄璧琴时,秦逸冷笑道:“你想讨好白师叔,就让我放了黄璧琴,我吃亏,你献殷勤是吧?”
“那个黄璧琴对秦家也没啥威胁,你们关她干什么?白姑娘和善温柔,我理应帮她劝你。”
“呵,你接近白师叔为了听她讲经说法,帮她救人助人?哼,假正经!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好色就好色,别装。”
叶轩冷脸不说话,他不是不能否认,是不愿否认。
不否认,才可试探白回风听到这些话的反应。
白回风的头微仰,语气冷冷说秦逸:“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公子不肯看着无辜之人受难,这是他仁善高义。秦师侄,秦家主动放璧琴姑娘,对秦家更好,否则璧琴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黄家都不会饶了你!”
“他是君子?伪君子吧?我爹关黄璧琴,自有用处,就算我想放,我爹也不会同意。你让他去求我爹,我爹不是看重他吗?说不定会听他劝。”
白回风老老实实说:“我们已经求过秦家主,可是他闭门不出,求他见一见也不行。”
“哈哈哈,原来是没辙了才来找我呀。”秦逸撇嘴笑起来,“白师叔,你为什么对黄璧琴这么关心?是因为她替了你?我是坨烂泥对吧?你没沾上我,当然对她千恩万谢。你感激她,我恨死她啦,除非你温言软语天天夸我,陪我养伤给我端茶倒水,否则别想让我放她!”
白回风扭过头不理秦逸,他又说了更多不敬的话。
为了黄璧琴的安危,白回风没有发怒,只是看向黄璧书,希望她多劝几句。
听着屋内的对话,万龙勃没有完全听懂,但凭他的聪明劲儿,也推测出七八分。
他脑海中已有下一步计划的雏形,只是还需要确认一下屋内几方的态度,便于做具体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