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一处木材加工厂的地下三层。
王冬靠在医疗床上，右腿伤口已重新包扎过。
徐天背对着他，玻璃器皿在手中叮当作响，蓝色药剂在试管里泛起细密泡沫。
“这针下去，纳米追踪剂就能完全失效。”徐天晃了晃针管，“不过你腿伤至少三天才能恢复。”
王冬接过针管，毫不犹豫地扎进左臂静脉：“三天太长了。”
“你他妈不要命了？”徐天一把夺过空针管，“昨晚要不是那个富家女把你送来，你现在已经在停尸房了！”
王冬没理会徐天的咆哮，拿起桌上的折叠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莫桑林发来的加密文件——一份包含七个名字的名单。
“确认了？”徐天声音低沉。
王冬手指在“马登辉”和“尹恒”这两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这两位是召回成员中最沉稳的，每次任务都很主动积极。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莫哥从梁若楠嘴里撬出来的，应该没错。”他关闭文件，“我已经让他处理了。”
徐天沉默片刻：“你不见他们一面？”
“见了又能说什么？”王冬站起身，右腿传来一阵刺痛，“问他们为什么背叛？为了钱？为了权？还是被威胁？”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地下车库的实时画面——一辆黑色越野车正通过虹膜验证。
“大师伯到了。”王冬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沿。
电梯井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安全门滑开时，王冬已站在房间中央，背脊挺得笔直。
叶墨峰穿着深灰色中山装走进来，身后跟着梁梦。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皮衣，长发扎成马尾，腰间别着两把短刀。
老人银白的鬓角沾着晨露，显然刚从某个重要场合匆匆赶来。
“伤怎么样？”叶墨峰目光扫过王冬右腿。
“不影响行动。”
梁梦快步走到王冬面前，眼中满是担忧：“你脸色很差。”
她伸手想检查他伤势，却被王冬轻轻挡开。
“小伤而已。”王冬转向叶墨峰，“安江那边怎么样？”
叶墨峰在桌前坐下：“齐虎在收尾。那个‘魂’确实不简单，我们在安江的几个安全屋都暴露了。”
徐天给每人倒了杯水：“老爷子，您去见那位了？”
叶墨峰点头，从风衣内袋取出牛皮纸袋：“最新情报。永生会的‘魂’、‘道’和‘谋’全部进入京城。”
王冬打开纸袋，里面是几张模糊监控截图和一份医院平面图。
叶墨峰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昨晚，在你去之前，‘谋’也在这里出现。目前只有从南海过来的‘道’还没消息。”
照片上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走进高档餐厅。
王冬瞳孔微缩——那是京城着名政商交际场所，幕后老板就是张家。
而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柳如烟相亲的对象张硕的父亲张维明。
梁梦突然插话：“冬哥，我小姑呢？她电话打不通？”
房间空气瞬间凝固。
王冬和叶墨峰交换眼神。
徐天干咳一声：“我去检查外围警戒。”
说完快步离开房间。
“怎么了？”梁梦察觉到异常，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我小姑出事了？”
叶墨峰叹气，从怀中掏出手机递给她：“自己看吧。”
手机屏幕上，一段视频正在播放。
画面中央，梁若楠被牢牢绑在金属椅上，嘴角却挂着诡异笑容。
一个男声从扬声器里传出：
“梁若楠，不得不承认，你精神力确实强大，这种神经毒素居然能扛住七支。不急，用完这十支还有。”
梁若楠缓缓抬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不必了。起初我还抱着一丝侥幸，但与王冬相处久了，我渐渐确信‘永生会’的克星终于来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呵呵，光明总会战胜黑暗。我可以交代知道的一切，但别牵连梦梦，她什么都不知道……”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梁梦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机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出清脆裂响。
那个冰冷的男声仍在脑海中回荡：“……用完这十支还有。”
而小姑染血的微笑，像把尖刀狠狠插进心脏。
王冬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她退役后第三个月就被策反，所有证据都确凿无疑。”
梁梦猛地起身，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锐响：“你胡说！”
嘶哑的嗓音裹着哽咽，通红的眼眶蓄满泪水，“小姑她……她……”
她的声音哽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吐不出完整句子。
王冬刚将手搭上她肩膀，就被狠狠甩开。
“梁梦，我理解……”
“你理解个屁！”梁梦猛然抬头，马尾在空中划出凌厉弧度，泪水终于决堤，
“她给我梳辫子，陪我练刀，从小就像母亲一样待我！”
叶墨峰沉声说道：“正因如此，背叛才更不可饶恕。”
梁梦踉跄后退，撞翻身后医疗架。纱布药瓶哗啦洒了一地，她顺着铁架滑坐在地，像个被抽走灵魂的人偶。
王冬沉默地捡起手机，删除那段视频。
“她现在在哪？”梁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还在审讯。”王冬答道，“等获取全部情报后……”
“你们要处决她？”梁梦仰头望向叶墨峰，眼中哀求几乎化为实质，“叶伯，这一定是误会！求您……”
叶墨峰摇头叹息，沉默不语。
梁梦爬起身突然冲向门口，王冬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手腕：“别犯傻！”
“放开！”梁梦拼命挣扎，“至少让我见最后一面！”
王冬将她死死箍在怀中。
消毒水气味与发间茉莉香纠缠在一起，他感到温热的液体渗透衬衫——那不是血，是她滚烫的泪。
“连我都不知道具体关押位置！师伯能带你来，说明对你极其信任。你该清楚梁姐是在暗刃组手里。”
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化作崩溃的恸哭。
王冬轻拍她颤抖的背脊，抬头迎上叶墨峰的目光。
老者微微摇头，做了个“让她发泄”的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