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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隽说不出变得更加粗糙了这种话,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看他满眼心疼,齐玉璇也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缩了缩手指,笑道:

“怎么了?从前在叶家时也差不多,我习惯了,没事的。”

齐隽抿了抿唇:“叶家待你苛刻,可惜他们死的早,否则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可你自从回到萧家后,就再也不曾亲自做过这些事,都是因为我……”

齐玉璇面露茫然:“什么回到萧家?”

她眨了眨眼,“萧家又是什么?”

她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瞬间击中了齐隽的心。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地轻声问:“玉璇,萧家,萧肃、林卉,你的亲生父母,你不记得了吗?”

齐玉璇的目光呆滞,费劲从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结果,“萧家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我不是被长公主好心收养的孤儿吗?等等……”

她拍了拍有些闷疼的脑袋,眉心缓缓蹙起:“我怎么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被长公主收养的了,去年春夏之时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是因为我的养父母身故了吗?还是什么别的,表哥,我头好疼啊。”

她费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那些想不起来的记忆都拍出来。

“玉璇,玉璇!”齐隽连忙用左手握住她还在拍脑袋的手,将人揽进怀里,“别打自己,玉璇,想不起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些,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齐玉璇却从他怀里挣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表哥?!”

“什么叫忘了也好?”

那是她经历的事情,怎么能说忘就忘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齐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家是什么?!为什么说我是萧家的孩子?”

她太执拗,这会儿消瘦得下巴都尖尖的小脸上,一对惶恐瞪大的双眼格外突出,看上去有些骇人,可齐隽心中只有心疼。

他仔细斟酌了字句,才说:

“玉璇,你听我说,你在萧家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今已经和萧家恩断义绝,以后也不会再往来,这次机缘巧合之下忘记了,也是好事。”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等我们回京之后,我再和你说,好吗?”

他们今天就要离开梨花村了。

一连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搜救的人过来找到他们。

可见要么是朝廷已经搜寻无果,相信他们死无全尸;要么如今齐国内忧外患具有,根本没有人来搜寻过。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们都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两个人拜别季娘子和季有田时,还收到了一个小小的委托。

季娘子和季有田不愧是母子,连想让他们帮的忙都一模一样。

他们希望齐隽和齐玉璇离开后,如果还有余力,帮他们打听季有田的生身父亲,也就是一个叫江孪的书生,是否高中。

不管高不高中,都告诉他们一声。

齐玉璇应下了,说一旦回到京城,立刻会派人去调查此事。

虽然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但季娘子都能干得出接种留子的事情,还扒了他们浑身上下的衣裳首饰,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两人非富即贵?所以到这天,那两身当初摔下来时的行头,也都还给了他们。

只是,两身衣裳已经破烂不堪,几乎是衣不蔽体了,连缝补都没必要。

两人没有要衣裳,只是把所有首饰之类的拿上,作为回京的路费。

拜别了季娘子母子,两人出发了。

一个月后。

隆冬的新雪飘飞,京中从前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如今确实人迹罕至,即便经过两个百姓,也是个个双手拢在袖中,头都不敢抬地走得飞快。

这幅人人自危的模样,让刚进城的齐隽和齐玉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拧起了眉。

他们失踪了一个半月,当初的那几样首饰已经变卖地差不多了,又互相没有身份文书在身上,一路找回京城来,不可谓不艰辛。

一路打听,就听说越国南宫家谋逆,助轩辕泽的弟弟轩辕舜登位,越国从上至下几乎经历了一番血洗,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至于齐国太子和长乐郡主,却一丝消息也无。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他们不敢赌那些不好的可能性,只能继续隐姓埋名,想着先来京城看看。

没想到,就让他们看见了这幅样子的京城。

腊月廿六,已经临近年关,明日就是齐玉璇十六岁的生辰了,可京中满眼萧条,不时还有列队巡逻的侍卫,个个都是生面孔,一副凶神恶煞、闲人不得靠近的模样。

两人低着头,打算先去找最近的告示板,先看看京中最近的消息。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一队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站住!”为首的侍卫拧眉看着这两个衣着平平无奇的男女,“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来!”

齐隽将故意装出一副瑟瑟发抖模样的齐玉璇抱在怀中,抬头,与侍卫对视,歉声道:

“官爷明察,小的姓景名予安,家就住在杨柳巷,是带娘子出城去娘家省亲回来的。”

他抱拳道:“娘子怕生人,打远处瞧见几位官爷,这才有些吓到了,还请官爷们见谅!”

如今的齐隽,模样已经和一个半月前的截然不同了。

他的下半张脸几乎都隐藏在乱七八糟的胡子里,肤色因为这段时间的赶路也变黑变粗糙了不少,加上头发只梳的是普通的低发髻,还包了发巾,衣裳也是粗布,人又刻意佝偻着。

若不是熟人,打眼瞧去谁能认得出来这是天潢贵胄的太子?!

侍卫听他说这一席话,就信了大半,但差事不得不办,说好了是看见一男一女就要巡查的,不能例外。

他斜着眼瞥了一下那低着头的年轻女人,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像,不耐烦地展开:“还有你!抬起头来。”

齐玉璇只能畏畏缩缩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右边眼睛都被一片青黑覆盖住的脸。

“喝!你这胎记,可真是够丑的!”侍卫看了一眼就倒胃口,连忙摆手,让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