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
紫霄圣地。
当陌离撕开伪装，回归最初的面孔，踏步回归紫霄圣地时，所引来的惊魂不亚于玄阳圣地。
错愕，谁也未曾想，这个横空出世的圣子的脚根居然来自于玄阳圣地。
但错愕之下的恐惧更添几分，听闻他杀穿了一整个王朝，那月夜下的刹那鲜红惊动了无数弟子。
“恭迎圣子大人！”
高层长老纷纷走出殿堂，即使在修炼打坐的弟子也息神起座，这种崇高的情绪混杂着胆寒与恐惧。
“诸位不必紧张，各司其职便好。”
陌离笑得很随和，换回最初的面容后，他的心态也跟着平和了许多。
此番外出，主要是赠送一份特殊的不得不接受礼物于秦阳，同时提升自己的战斗经验。
当然，之所以回紫霄圣地，是做最后的准备。
是夜，明月依旧，清风徐来。
月华勾勒出两道影子，一人白衣似仙，戾气被压下时恍若陌上公子，他坐在道场的亭子内，周围的草木漏下斑驳的光影，亮堂了他手里的酒。
“没想到你喝的居然是酒。”另一人踏步走来，华冠玉袍，丰神俊朗，眉宇间散发着睥睨天地的王者气范。
“【朱雀古城】特产的【火桑酒】，要来吗？”
月华下，陌离举起半坛哐当的酒。
“说实话，现在的你才让我感觉像个人。”秦天昊并没有接过酒，而是打量着陌离如今的状态。
他从未见过如此复杂且矛盾的一个人，既能狠辣如黑渊，也能沾染上红尘，就像是一团雾，即便摘下所谓的“面具”，可依旧让人感到陌生。
“是嘛？那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陌离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喝起来。
说实话，陌离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只知道为了达到目标，可以撕开一切面容，也可以佩戴上无数的面具。
在【朱雀古城】和萧小宝畅谈人生时他肆意重情，在【王地】和江璃月徜徉繁华的大街小巷时他满目皆是深情，在【公孙家族】时他又是阴翳疯狂的……
以至于现在，回归那个最初的他，陌离竟一时间有了迷茫，但这都无所谓了。
“你找我所为何事？”秦天昊皱起眉宇，陌离突然把他召回，却并未下达任务。
“怎么？就不能找你聊聊天？”
“聊天？”秦天昊不自觉的勾起嗤笑，陌离这种人居然还会找人聊天？他有朋友吗？
没有理会对方的嗤笑，陌离继续问道：“你觉得秦阳如何？”
“秦阳？”秦天昊愣了一下，没想到陌离居然会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此前陌离曾交给他一个匪夷所思的任务，盯住秦阳，但秦阳就那样，恐怕这世上没人比陌离更了解他。
“很强的对手。”秦天昊在实力层面简单评价。
如果不是陌离下了禁令，他也想和秦阳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决斗，两者都属于大开大合的搏斗，是难得的对手。
但在品行方面，秦阳展现出博爱的胸怀，和陌离的阴险毒辣是两个极端。
“你想和他打一场吗？不分输赢，只分生死。”
“或许，这将是你突破【涅盘境】的契机。”
命令秦天昊牵制秦阳，效果相对的，秦阳在修炼一途难有突破，秦天昊也是一样。
如今，两者都处于【合道境巅峰】。
而这时，陌离突然提出这个建议，令秦天昊摸不着头脑。
“倘若你赢了，我会即刻归还你的自由身。”
此前秦天昊和林通玄因为赌约成为陌离的战将，期限百年，可如今陌离就这样给出解除的条件？
秦天昊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毕竟在世俗的思维里，战将最大的价值莫过于征战帝路，他可是身怀【至尊骨】的妖孽，放在历史也是足以争锋的第一梯队。
“为什么？”
赢了陌离归还他自由身，输了陌离也失去他，这根本不合常理。
“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看你们两人分出胜负，生死胜负。”
陌离的嘴角挂上微笑，可这抹笑意在秦天昊眼里却像是盛开在雾里的花，令人窒息。
“说实话，我对你尤为看好，你的天生至尊骨不弱于秦阳的体质，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把你的至尊骨挖了安在我的身上会怎样？”
话落，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起一层冰霜，秦天昊的眸光死死盯着陌离。
别说，这真的是陌离干得出来的事情，秦天昊确信这一点。
“别太紧张，伤神啊。”陌离悠闲地抿了一口酒，笑容在月华下灿烂：
“既然我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毕竟神物有灵，体质神骨这种惊天之物具有其独特性，脱离原身其神性也日渐磨灭，除非自愿且对方具备同源。”
“但我想，你应该不会自愿给我吧？”陌离笑了笑。
“当然，就算强行盗取也需要逆天之法，我就曾见过有人成功过，但目前我并不知晓法门。”
秦天昊眯起深邃的眸光，他算是明白了，和秦阳一战，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他拒绝这个友好建议，那陌离很有可能会在百年的时间内寻到盗取至尊骨之法，
看似无关紧要的聊天，实则已经把他逼死，秦天昊别无选择，只能战，且只能赢。
“何时？”
“三日后，且无论输赢，我都会以圣子之令发起最后的进攻。”
秦天昊没说话，只是转身打算离去。
“喂，你真的不来点？临行壮胆啊！”陌离笑着，像是送别朋友般的情感真挚，末了扔过一坛酒。
秦天昊接过，看了一眼，没喝。
“唉，可惜了。”陌离无奈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又自顾自的在亭子里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