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管房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脸上光影明灭。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如煮沸的汤锅,喧闹得几乎掀翻房梁。
时间在热烈的探讨.中悄然流逝,第二套人员早已顶了上去,齐管事脚步匆匆,忙着协调各项事务。
向平倚坐在太师椅上,微微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景。
他心中暗自思忖,既然局面已然如此,倒不如放宽心,让众人尽情抒发己见,只要是对酒店有益的良策,皆可纳入考量。
此刻的他,神态从容,眉眼间却透着几分审视与思索。
人群之中,何能的神色却是凝重异常。
他站在角落,双手紧握又松开,内心翻涌如潮。
作为酒楼曾经的都管,如今虽恢复原职,可那牢狱之灾带来的阴影却如附骨之疽。
看着周围同仁们热烈讨论的模样,他深深意识到,若自己再不表明态度,恐怕难以在这酒楼站稳脚跟。
终于,何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向平。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却似踏在自己的心坎上。走到向平身边时,他微微俯身,目光诚恳而坚定:“向师爷,我有话说。”
向平闻声,目光扫过何能,旋即抬手,提高音量:“诸位,暂且安静,听何都管说话。”话音落下,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何能身上。
何能挺直脊背,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却清晰:“诸位同仁,我叫何能,是原酒楼都管。曾经,我因被误卷入汴京城一场暴乱,身陷囹圄长达一年。如今,真相大白,我得以脱罪,重返酒楼。”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时间不能倒流,生命不能重来。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我已彻底醒悟,原来的何能已然死去。从今日起,我改名为何通,诸位直呼我名即可。”
何通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眼神中满是刚毅之色:“明日起,我从最底层的跑腿、跑堂做起。事无巨细,只要哪里缺人手,我随时顶上。不仅如此,我还会每三天参与清洗一次净房,以此明我心志。”
他抱拳向众人行礼,“感谢诸位捧场,我的话就此结束。”
何通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既有惊讶,又有敬佩,不少人眼眶泛红,被他的真诚与决心所打动。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何通这番话带来的震撼中时,金娘优雅起身。
她今日虽未着华贵艳丽的服饰,一身合身的狐裘锦袍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那锦袍的材质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衬得她肌肤胜雪,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韵味少妇的万种风情。
金娘莲步轻移,走到众人面前,微微欠身,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她抬起头时,眉眼含笑,风情万种,众人不禁纷纷发出赞叹之声,目光中满是惊艳。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那独特的魅力,恰似人间难得一见的尤物,令人心醉神迷。
何通掷地有声的表态余韵未散,众人尚沉浸在震撼之中。
只见金娘轻扶鬓边珠翠,莲步轻移至厅中。
烛光掠过她狐裘锦袍上暗绣的缠枝纹,泛起细碎流光,将她的眉眼衬得愈发柔美动人。
“诸公同仁,你们好!”她朱唇轻启,声音清润似春日融雪,“我是金娘,何能……不,何通的娘子。”
提及夫君姓名时,她眼波流转,含着一丝温柔笑意,“承蒙掌柜信任,今后我将兼任账房与堂头助理。”
话音落下,她微微提裙裾行礼,腕间银镯轻响,“我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也盼着麒麟大酒楼生意兴隆,声名远播汴京城。”
这番话说得从容妥帖,尾音如黄莺婉转,在雕花木梁间萦绕,直听得众人心中熨帖,不自觉便露出赞叹之色。
就在众人回味金娘言语时,角落里忽然响起木椅挪动的声响。
身着粗布短打的小山子局促地搓着手,黑黢黢的脸庞涨得通红。
他挺直脊背,声如洪钟:“麒麟大酒楼是我的衣食父母,是我的靠山!”
少年人说话时胸膛剧烈起伏,眼里闪着炽热的光,“我虽是长工,也定会把分内之事做得妥妥当当!”他的话音带着几分憨厚,却字字千钧,说完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霎时间,都管房内掌声如潮。
有人笑着拍小山子的肩膀,有人朝金娘拱手致意,烛火映照下,众人脸上皆是振奋之色。
这场临时聚会,似为酒楼掀开了崭新的篇章,而每一个人的誓言,都成了这新篇里跃动的音符。
向平斜倚在檀木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盏边缘。
当何能的誓言震颤房梁,金娘的软语如绕梁之音,小山子的憨直誓言落下,他眼底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原以为只是寻常的人事介绍,却未料到三人的表态竟如重锤,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照亮他若有所思的面容。
那些关于过往的疑虑与揣测,在这一刻悄然消散——原来人心向善的力量,足以穿透曾经的阴霾。
他挺直脊背,玄色长衫扫过椅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众人的目光霎时汇聚而来。
“诸位兄弟姐妹!”向平朗声道,声音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邀大家于百忙中相聚,一来是为了认识咱们酒楼的新伙伴——何能都管、金娘助理、小山子伙计。”
他抬手虚引,目光扫过三人,“他们的到来,便是为麒麟楼添薪加火,往后咱们这生意,定能更上一层楼!”话音未落,席间已是掌声雷动。
他顿了顿,指尖轻点桌案:“我是向平,府尹衙门师爷。从前忙于公务,对酒楼疏于照料,今后这局面,得好好改改。”
说到此处,他忽而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方才何都管说要三日清洗一次净房?不瞒诸位,我可是早在一年前,就足足洗了三个月呢!”
话音落地,满室轰然。有人笑得直拍大腿,有人捂着肚子弯下腰,连一向沉稳的齐管事都憋红了脸。
何能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又羞又窘地挠了挠头,惹来更热烈的哄笑。
待笑声渐歇,向平抬手示意安静,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代掌柜不过是挂个虚名。真正执掌麒麟楼的,还得是宋金旺、宋青荷两位掌柜。”
这话如石子投入深潭,众人交头接耳间,眼底俱是好奇与期待。
就在众人伸长脖子张望时,一阵环佩叮当声自门外传来。
纱幔轻扬,一道倩影踏着满地碎金般的烛光,袅袅婷婷地步入厅堂。
她鬓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月白色襦裙扫过青石板面,宛如春日里一朵悄然绽放的白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