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接近晚饭时分,王于抱着乔绥之推门而入,脚步轻快,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小脸,声音温柔得像春天:“之之,来,我们看看有谁回来了呀?”
小家伙虽然还不会说话,可那双乌黑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能听懂每一句温柔的话,甚至在王于话音刚落时,就“呀”了一声!
“你也知道是不是?”王于笑着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等咱们大一点,奶奶给你买好多好多小蛋糕好不好?今天我们舔了一口小小泡芙,香得很!”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门,目光扫过客厅,三人安静得不像话。
“哎哟我天!”王于愣住,眼尾微挑,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你们仨今天回来这么早?小斯呢?”
客厅静默两秒,空气仿佛凝固。
王于眯起眼睛,慢悠悠地打量那两个低着头的男人,语气带着调侃:“哟,难得啊!你俩这么安静,惹我闺女生气啦?”
苏怡笙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点了点乔涪的方向:“阿姨,你先把之之抱上去。”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阿姨点头应下,接过孩子,低声哄着往楼上走。
苏怡笙这才转身,目光如刃,落在乔涪身上,一字一句:“妈,爸爸去玩赛车。还偷偷买了两台车。”
她说完,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丢在茶几上,纸张平整落地,像一颗坠地的炸弹。
乔涪脸色一白,立刻扶额,手指绞着衣角,声音都带上了颤:“那个……媳妇你听我解释。”
王于已经戴上老花镜,俯身看资料,眉头越锁越紧。
她看完一页,又翻第二页,再抬头时,眼神已从疑惑转为震怒。
猛地一拍桌子——
“砰!”一声脆响,连乔绥之在楼上都可能听见。
乔涪吓得肩膀一抖,整个人缩了一下,像被雷劈中般僵住:“那个媳妇……”
“你哪儿来的私房钱?”王于声音陡然拔高,语速加快,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还要带着儿子一起玩?两人偷偷跑出去是不是?我说我让你退吉阳那个赛车俱乐部的时候你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啊?合着你是跑华京来玩赛车的?这个比赛的时间,你不是说来谈项目吗?啊?‘赛车’的项目啊?!!”
乔涪几次张嘴,想解释,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站在那里,脚底发烫,眼神飘忽,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多说一句,就会让这场风暴再猛烈一分。
王于没看他,目光如刀,直直钉在乔楚覃身上:“这钱你出的?笙笙不管你的钱,你就这样玩?说了几百遍危险!危险!你打小哪次正经换车,我没同意过?砸这么多钱,买些啥玩意儿?!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重,每一句都像锤子砸在地板上,震得人心慌。
乔楚覃脖子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嘴唇动了动,只挤出两个字:“妈……”
“妈什么妈?”王于猛地抬头,语气炸裂,“你现在闺女才多大?啊?万一有个差池,出个车祸什么的?你让笙笙和之之怎么办?!”
她越说越急,眼眶微红,不是哭,是愤怒到极致后的克制。
乔涪余光瞥见儿子,立刻改口,迅速调转阵线:“就是!你让我闺女和乖孙怎么办?我孙子还小呢!”
乔楚覃一听,直接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鄙夷,像是在说:
你背刺我,老乔总?!
下一秒,王于抄起手边的茶杯垫,啪地一声拍在他肩上,力道不轻:“乔涪!你说他没说你?你闺女都这么大了,你还玩这些?还瞒着偷偷玩?能耐了是不是?瞒了我几年?!”
她语速飞快,像连珠炮一样砸下来,手指翻着资料的速度更快,眼睛几乎贴到纸面上:“四五年?可以!哪天你带个私生子回来我都不知道!”
乔涪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赶紧举手投降,双手摊开,“咱不发散思维嗷,媳妇!”他眼神已经彻底慌乱,“我就这一个爱好嘛……华京这个比吉阳那个野道专业多了是不是?而且它也是投资!现在国内看这个比赛的人多得很,赛道安全系数高。那我这不得与时俱进吗?”
苏怡笙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她不问,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最冷的安静,把乔楚覃的心一点点冻住。
乔楚覃终于撑不住了,缓缓蹲下身,膝盖压着地板发出轻微“咯吱”声。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宝宝……我知错了。我以后不玩了……我把那车都卖了,行么?你别生气了……”
他语气里全是恳求,眼神慌乱得像只迷路的小兽。
可苏怡笙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猛地一甩手,将他的手狠狠甩开。
“卖它干什么?”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你就玩吧,我以后不管你了。”
她站起身,脚步沉稳,目光没有一丝留恋,“你开三个轮的去跑车,我都不看一眼!多说一个字,我就不是苏怡笙。”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朝楼上走。
乔楚覃愣了一秒,随即追上去。“媳妇,你别···你别不管我呀···”
苏怡笙进了乔绥之的儿童房,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门外,乔楚覃怔住,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像被无形的线吊着,不敢落下。
他挠了挠头,眉头拧成结,眼神里全是懊恼和刺痒般的自责——那种“明明知道错了,却不知从何说起”的煎熬,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笙笙……媳妇,我错了!”他声音低哑,带着哭腔,“我写检讨行不行?八百字?一千字?五千字?一万字?行吗?你别不说话呀……”
他说得急,语速快得像是要把自己都绕进去,可屋内依旧死寂,没有回应,连呼吸声都没有。
而屋内。
“阿姨,你把之之要去外面过夜的东西都收好。”
苏怡笙语气平静得不像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姨默默的把乔绥之的小衣服、玩具、绘本一一收进箱子,动作利落,一丝不乱。
下一秒,门猛地拉开。
乔楚覃差点踉跄后退,差点栽倒。
他慌忙稳住身子,嘴唇动了动:“媳妇……”
他刚想靠近,目光却落在那个行李箱上,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你……收之之的衣服干嘛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
苏怡笙根本不看他,只走回自己房间,随意拎起一只行李箱。
乔楚覃反应极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疼她:“你要去哪儿?”
苏怡笙猛地一甩手,挣脱开他,眼神冷得像冰:“你出去。”
“我不。”乔楚覃忽然正色,膝盖一弯,直接单膝跪地,“我……我知道错了。你要去哪儿?你要走?”
“你管我?”
苏怡笙斜睨他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不再多言,转身拉开衣柜门。
乔楚覃瞳孔骤缩,眼眶瞬间泛红,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他猛地从身后扑上来,双臂死死环住她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背上,声音颤抖却执拗:“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又要走?你要带着之之走?!”
“乔楚覃,松开!”苏怡笙厉声喝道,手臂用力一挣,却被他抱得更紧,像被铁链锁住的鸟。
“我不!”他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额头抵着她的肩胛骨,“你收衣服什么意思?你要跟我离婚?你要带着闺女走?!”
“你现在是巴不得跟我离婚?!”苏怡笙猛地回头,眼中怒火炸裂,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破空气,“还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