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泽双手紧握成拳,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看着谢南渊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更是憋屈至极。
他当初……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子!
临泽铁青着脸站在原地,脚都没抬一下。
不乐意……
谢南渊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一记眼刀扫过来,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若是耽搁了正事,本王唯你是问。”
临泽:“……”
临泽深吸一口气……
再吸一口气……
随后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与沈小姐情投意合,有这般心思自然是最好的。”
“只不过沈家家大业大,家底丰厚,想必沈小姐的嫁妆必是不俗的,王爷既是不想委屈了沈小姐,那送去沈家的聘礼,再怎么样也不能比沈小姐的嫁妆少吧,可是王府的财政……”
剩下的话,临泽并未说明,然而意思却不言而喻。
王爷虽贵为皇子,领着朝廷的俸禄,名下也有些产业,交给专人打理,每年能够有着不错的盈利。
但王爷从前身在边关,军中俭朴,压根用不上这么多银子,再加上常年征战,将士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便将每年的盈利连带着打胜仗时皇上的赏赐都贴补给军中的将士了,只留有俸禄用于王府的开销。
可即便是王爷的俸禄比之一般的大臣要多,可这府中养着这么多暗卫,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要花银钱。
这些年下来,压根没有存到多少银子。
有道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就王府账上的那些银子,维持王府的支出是够的,但若是要娶亲,准备聘礼,却是不够了。
虽然王爷成婚,宫中自是会给准备一份聘礼,皇上应当也会贴补几分,按理来说这些东西娶妻也是尽够的。
但依他对王爷的了解,以及如今王爷对沈小姐的看重,定会觉得这点聘礼是不够的。
临泽暗暗想着,抬头去看谢南渊的脸色,就见谢南渊眉头紧蹙,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见他这副样子,临泽心里就舒坦了。
该!
让你得意!
让你抠!
没错,临泽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在谢南渊高兴的时刻提醒这件事情。
哪能让他一个人憋屈。
临泽自觉将了谢南渊一军,神色间难免带上了几分得意,自己未曾察觉到,却被谢南渊看到了。
谢南渊冷着一张脸,幽幽道:“你很高兴?”
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临泽还沉浸在得意中,差点身体比脑子快,就要点头,却生生止住了。
转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属下怎敢,属下不过也是在为王爷的聘礼发愁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临泽还特意朝前走了两步,睁大眼睛,企图让谢南渊看见他眼中的‘真诚’。
谢南渊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即冷哼一声,“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还是将本王交代你的事情办好,若是搞砸了……哼!扣你半年月银!”
临泽:“……”
临泽绷着一张脸,发出几声奇异的喘气声,额角青筋暴起,身子都在颤抖。
给气的。
谢南渊见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临泽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道:“无事,属下看见王爷要成亲了,心里高兴,激动的。”
谢南渊:“……”
看起来跟抽风似的。
这个屋子,临泽是一息都待不下去了。
他拱手飞快道:“王爷若是无其他事情,那属下现在就去办您交代的事了。”
说完,也不等谢南渊点头,直接抬脚出了屋子,‘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力道大的,屋子似乎都震了三震。
谁还没个暴脾气怎么滴!
临泽走了,屋中又恢复了安静,谢南渊坐在案后的太师椅上,一只手捂着怀里的圣旨,想了想,猛然站起身,喊道:“来人,备马,去镇国公府!”
“是!”一直守在门口的纪北应道。
……
谢南渊来到镇国公府的时候,镇国公刚从宫中回来不久,父女二人正准备用膳。
听见谢南渊来了,父女二人的情绪各不相同,镇国公是惊喜与高兴,而洛希瑶,则是惊讶中掺杂着一丝心虚。
镇国公连忙让人放谢南渊进来。
“舅舅!”谢南渊一进门,便朝镇国公拱手道。
镇国公快走几步,将人扶起来,“渊儿,你这孩子,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要行礼也该是我给你行礼才是。”
谢南渊直起身子,笑了笑,他将舅舅视为亲人,长辈,朝其行礼是应当的,无关爵位身份高低。
镇国公上下仔细打量着谢南渊,而后一掌拍在谢南渊的肩头,“嗯,不错,气色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看来回京的这些日子养的不错,身上的伤应当都好了吧?”
谢南渊点头。
镇国公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好了就好,我本还想明日去瑞王府找你,却不想你先来了,既如此,那便一齐用个膳吧,就当团圆饭了。”
谢南渊薄唇微勾,自是欣然应下。
二人落了座,洛希瑶这才怯生生的喊了一声,“表哥。”
那样子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怎么回事?
琼华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去瑞王府了吗?
表哥此时不应该是跟琼华互诉衷肠吗?
为何突然来了镇国公府?
难不成是与琼华闹矛盾了?
遭了!她不会是好心干了坏事,所以表哥跑到镇国公府找她算账来了吧?
想到此处,洛希瑶下意识偷偷去打量谢南渊的神情,一抬头,却与谢南渊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洛希瑶:“……”
连忙离开视线。
谢南渊看着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中冷哼一声。
这时候倒是知道怕了,当时扯谎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后果?
还差点让他背了黑锅。
若不是念着她也是为了他着想,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
一顿饭下来,谢南渊心里存了别的事,洛希瑶因着心虚,都不敢朝别的地方看,只老老实实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碗,唯有镇国公,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身边,全程脸上挂着笑。
用完膳,镇国公便朝洛希瑶道:“你先回去歇息吧,爹与王爷还有事情要商谈。”
洛希瑶顿时如蒙大赦,带着丫鬟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跟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这丫头……”镇国公叹道,面上无奈中带着些许宠溺。
他朝谢南渊道:“咱们去书房吧。”
谢南渊颔首应下。
二人一道朝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关上门,落了座,镇国公便迫不及待朝谢南渊道:“我已经听说了,安王身死,永宁伯府和林府都被抄了家,剩下的安王党羽,贬谪的贬谪,抄家的抄家,都被清算了。”
有洛希瑶在,镇国公想不知道都难。
镇国公一回府,就被洛希瑶给缠着,非要将那天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讲述一遍给他听。
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荡气回肠,连她在大殿上撒泼……不……是据理力争的场景都添油加醋地将给了镇国公听。
着重展现了自己的劳苦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