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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钟没想明白,佟佳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重伤。

张格尔叛乱在1824年被击溃,按理说佟佳尹都快要汇报战线稳定,迟钟说服清的理由就是过去威震一下,提高神明威严,最好能压住两年后的卷土重来。

1826年,张格尔趁清军防备松懈,率叛军及外国雇佣兵大举入侵,先后攻占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等南疆重镇,烧杀抢掠,自立为“赛义德·张格尔苏丹”,叛乱规模扩大。

前世,迟钟就是这时候去的西北,佟佳尹也没有重伤,顶多是他过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迟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导致了这个情况,但是他也没插手西北的事情啊。

忽然,他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迟钟按照前世历史学家出的主意,以西北之乱为名头在外面多待几年,不管是他在长安指挥还是亲去西北,总之不在清身边,有机会干事情。所以迟钟经常念叨西北叛乱,表现出跑过去的想法,清就给佟佳尹下令尽快结束混乱。

他的命令,使佟佳尹奋力追击,结果中了陷阱。

这次,迟钟要求去西北镇压叛乱,清没有反驳。

只有东西南北四个守护神明镇守,京城轻易不能空缺,清很多时候都不会离开京城,这次也是迟钟率军出征。

八旗啊……

迟钟在鹤衍那边的军队待久了,一听八旗,脑壳疼。

谎报战功,冒领封赏,临阵溃逃,畏敌如虎,军纪败坏,祸害百姓……迟钟都骂不完,可八旗又是清的根基,他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动他们。

这三年,迟钟在长安练了一批自己的护卫队,虽然只有八百人,但是够他突袭敌方了。

这八百人接受了他的思想教育,训练有素,忠心耿耿,在西北战场赚取军功,打完之后要留一部分在那里担任重要职位。

道光四年,十月,迟钟亲自前去西北,平定叛乱。

他先是往长安拐了个弯,同唐轻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关上门在书房里跟秦杉时细细交代了一番前因后果。

“这个蝴蝶效应不小。”他叹了口气。

秦杉时觉得这不算什么,幼崽撑着软垫子站起来,老气横秋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只是,早两年,过去,早些平定混乱,能救,很多人。”

叛乱肯定会死人,迟钟早点插手,能多几年和平。

“哦,还有一件事情。”迟钟把他抱起来放在书桌上站着,幼崽小小一只,这两年养得白净,因为实在是胖不起来,金镯子在他手腕上晃荡。秦杉时不明所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迟钟面带微笑,毕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宁的神力是【探查之眼】,能看到神力的具体效果和默认名称。我这次去江南和他见面了,他看到了我的【狩猎】和【空间漩涡】。”

秦杉时猛一下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空间漩涡其实没什么,迟钟有很多神力,苏宁可以归结为不知道从哪又来的一个神力,无所谓。但是【狩猎】不行,这个神力名称是专属于清的,并且作用效果和清的【狩猎】一模一样。

“……”

秦杉时抬起小手,抓住了他的头发。

然后,用力一扯。

迟钟急忙护住自己头发,幼崽没什么力气,疼倒是不疼,只是他不由得往前靠了靠,就听见秦杉时小奶音贯穿耳膜:“你还要命吗你几不几道你在干什么?!”

气得他都不磕绊了,奶音咆哮:“苏宁忠于满清!他们让你避开!!你失忆了吗?!避开苏宁!他要是,见了我,见了他们,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咳咳咳咳咳……”

迟钟都不敢解救自己头发了,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没那么可怕吧……苏宁这次见了我,并没有跟清说什么,而是先来找我了。我觉得以他的聪明才智,大概是不会跟我起什么冲突的,毕竟清随时可能死,但我永生不灭。”

秦杉时咳嗽得脸都红了,他坐在桌子上,使劲瞪他。

“……我真的避不开苏宁,我肯定要回京,而他也一定会来。”迟钟无奈极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早一些,如果苏宁没有误入歧途,他还能救一把。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来长安,见不了你们。放心啦。”

“我现在,很想,让鹤衍来,打你一顿。”

“……”

迟钟嘟嘟囔囔:“阿衍肯定舍不得打我。”他越说越有底气,最后超大声,“不管我做什么,阿衍肯定舍不得打我!”不仅如此,他还嘲笑秦杉时,“如果唐晋原知道你做了什么,肯定会揍你!”

秦杉时要气死了,“不许告诉他们!”

“看你表现啦。”迟钟把他抱起来,秦杉时握紧小拳头捶他肩膀,没两下自己就累了,靠在他颈窝上生闷气。

“诶,我还没好好看那个孩子呢。他的神力是无效化,要不要试试他的无效化能不能无效了你的神力吧。”

“无效化?”秦杉时看了书信,甚至是简体字的信,迟钟说了前世和现世的情况。他觉得他脑子有病,“真无效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回去?”

迟钟:“这也太时空悖论了吧。他开无效化,你的神力失效,我们回去,原本的时空他被溺死了,本就不会这样……乱七八糟的。”

两个人争执着,走到房间,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动静,秦杉时立刻调整情绪,面无表情,迟钟没懂他这是哪一出,“你装什么装?”前世你跟燕霁初一样活跃闹腾我又不是不知道。

秦杉时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不做声。

迟钟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推开房门,“我回来啦——”

燕霁初立刻抬起头:“哥哥!”

洛之豫笑起来:“钟哥——”

唐晋原第一个蹦下床跑向他们:“哥哥!小秦!”

迟钟蹲下来接住他,唐晋原顺势抱住秦杉时,“小秦,快来看弟弟。”

燕霁初非常高兴:“弟弟!”

太好了他也是哥哥了。

迟钟牵着两只幼崽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幼崽坐在软被子上扑腾的小手,快一年时间了,长大了不少,都学会坐了,“真有劲儿啊。”他牵住他的爪子,“来,用一下你的神——”

幼崽嗷呜一口咬住他的手。

迟钟:“……”

为什么都要咬我……

幼崽还没长牙,一点都不疼,两只手抓着他的大手,往嘴里塞。

迟钟抬手给了他一个脑蹦,把手抽回来,幼崽抱着脑袋扁嘴,开始蓄眼泪,嘴巴撅得快能挂水壶了,然后“哇”一声开始哭。

唐晋原顿时呆愣了,他紧绷着小脸抓住迟钟的袖子,“哥哥,哥哥!”

秦杉时立刻紧张地看过去。

“怎么了?”迟钟目前还没有感觉到什么。

唐晋原张开小手,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小脸煞白,“我的神力,米有啦!我控制不了杯子了!呜呜呜呜呜我怎么啦,哥哥我是不是坏掉了……”

迟钟顿了顿,意念一动,瓷杯子飘过来转了一圈又回去,长剑出现,鞭子出现,他的神力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们两个呢?”迟钟又问洛之豫和燕霁初。

洛之豫摇摇头,“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能力存在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控制什么,每次试图控制石头都会把它们变成渣渣,控制水会产生很多气泡,目前还没有一点头绪,但是神明能感觉到能量存在。

燕霁初用力点头表示赞同哥哥的话,“米有呀米有呀!”

迟钟揉了揉洛之豫的脑袋,“你可不可以往外走一点,告诉我,距离多远能感知到神力存在。”

洛之豫点点头,“好。”

他从床上滑下去,往外走,扶着门框跨过门槛,慢慢地走。

眼看幼崽快要不哭了,迟钟抬手又是一个脑蹦。

幼崽:“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钟哥!”洛之豫站定,他能感受到力量的存在了。迟钟起身看了看,预测距离大概有十米。

只是刚会坐的幼崽就有十米。迟钟抬手让洛之豫飘过来抱住他,回到屋子里,心想还好他不能无效自己的神力,不然这可真是太棘手了,如果他养歪了叛变了造反了,还真不好杀呢。

迟钟揉了揉幼崽的脑袋,下定决心好好养,这可是太好的神力,简直就是杀手锏一般的存在。

“他的神力是无效化,能让我们的能力全部失效,具体的还得等他长大一点才能测试出来。”迟钟解释了一下,崽崽们张大嘴巴“哇哦”了一声,相当捧场。

“那现在来给他起个名字吧。”迟钟心情很好,洛之豫脸色一变。

秦杉时没意见,“我们,起了几个,你可以,选——”

“叫河头吧。”迟钟张嘴就来,“见到他的地方,黄河都快到头了。”

洛之豫:“……”

秦杉时:“……”

唐晋原:“……”

燕霁初明显没听懂,他也没个好坏之分,才会走路的崽崽无条件支持迟钟,举起手就是欢呼:“河头!”

洛之豫:“……”你高兴什么你个河北。

秦杉时面无表情:“驳回。不许起,这个名字。”

唐晋原赶紧点头,“哥哥,换一个吧,这个名字也太……”太难听了吧!

“我们起了几个,你只能从这几个里面选,不许自己起。”洛之豫翻身下床,踮起脚尖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齐鲁,济安,泰鲁,泉兴平……我喜欢齐鲁。”

“就叫齐鲁吧,齐鲁大地的齐鲁。”唐晋原也赞同这个名字。

“齐鲁,可以。”秦杉时赞同。

燕霁初发现迟钟在看着自己,笑得温温和和的,“小霁,你觉得齐鲁和河头哪个好听呢?”

燕霁初不假思索地站洛之豫,“齐鲁!”

迟钟好可惜:“真的不能叫——”

“有人夸过你起名好听吗?”洛之豫打断他。

迟钟:“没有诶,难道你要——”夸我吗?

秦杉时:“没人夸,你还起。”

迟钟:“……”

今天又是想阿衍的一天。

这四个崽子太糟心了吧!

他把最小的幼崽抱起来,点点他的小鼻子,“齐鲁,以后你就叫齐鲁了。钟哥最近有点忙,不能守在你身边长大,你可要乖乖地听你哥哥们的话。”

幼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不记仇他敲自己脑壳的事情了,抓住他的头发,小胖手指转着发丝,嘿嘿地笑。

“你要去哪里?”洛之豫抿了下嘴,“要去多久?”

“去西北,大概一两年吧。然后我会回京城,再装个病回来。”迟钟已经写好计划书了,秦杉时也能安排好,毕竟是经历了前世各类学家的指点,前期的起步需要很长时间,慢慢来,不能着急。

“你们要乖乖待在家里,读书学习,小豫和阿晋要照顾好小霁,督促他学习,当好小老师。一日三餐必须按时吃饭,多吃点,既白府养你们几个崽崽还是够的。多吃肉,配合着蔬菜,五谷杂粮也不能少,补充膳食纤维。夏天不能贪冰,冬天不要去玩雪,离河流远点,河流危险,以后我教你们游泳……”

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齐鲁抓着他的头发“啊”了一声,大眼睛瞅着他,“嗯嗯啊啊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小嘴不停。

“他好像,也在叮嘱你。”洛之豫揣着手笑,“钟哥,你也要注意安全。”

“相信我。”迟钟说,“我无所不能。”

十二月,神明率军抵达伊犁,迟钟去见了佟佳尹。

和前世一样,用毛笔狠狠敲了他的脑壳。

佟佳尹生的高大,身强体健,穿着铠甲站起身就像一座山,威严极强,但是迟钟拿着毛笔“梆梆梆”地敲,他还不敢反抗,闭着眼睛缩了缩脑袋,委屈巴巴地喊他,“钟哥,哥,我错了……”

迟钟根据战报,把他的错误全骂了一遍,然后道,“伤势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佟佳尹道。

“行。”迟钟点点头,“你带三千精锐,随我一起突袭。把首要的人全部斩了,官员该杀就杀,换一批新人上位——你跟我一起念,那些官员是死在叛军手里的。”

佟佳尹眨眨眼,跟着他重复:“那些官员是死在叛军手里的。”

政治敏锐度并不高的西北神明被迟钟忽悠得团团转,只觉得钟哥好厉害未卜先知都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道光五年,二月,神明奇袭,破叛军主线,夺回数座城池,城内叛军垂死挣扎,杀官员,尽数被诛,后神明颁布仁政,善待百姓,开官库平衡粮价,修整水利农田。

五月,叛军节节败退。

七月,八旗拖沓,不肯作战,想拉长战线吃粮饷。迟钟自己开始招人组织军队,招人,军队的人也行,当地人也行,待遇更好,组织起来之后,先给一些读书识字的人上教育课,再让他们分下去个小队教其他人。

十一月,迟钟斩叛乱贼首张格尔,余贼逃离。

他部下的八百人死了一半,剩下四百人全部战功赫赫,迟钟以通敌之罪杀了一批官员,用自己的这两百人在伊犁善后,继续施行仁政,稳定西北。

佟佳尹也被迟钟塞了一脑子的“仁政”,迟钟让他去插手政务,去种田,但是他不太懂。

一月,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