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几乎是燃烧了本命精血,才勉强在那恐怖的星辰困阵上撕开一道细微的裂缝,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出了那片让他肝胆俱裂的山脉。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那道如同魔神般的青衫身影会如影随形地追来。
一路之上,他心胆俱寒,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三名同伴在那诡异灰色剑丝下无声无息化为飞灰的恐怖场景。那根本不是战斗,那是碾压,是屠戮!他们四个涅盘中期,在对方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怪物……那是怪物!”血刃的精神几乎崩溃,苏尘那平静却冰冷彻骨的眼神,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对血神殿隐秘据点的熟悉,绕了无数弯路,确认绝对没有被跟踪后,才如同幽魂一般,跌跌撞撞地冲回了血神殿位于某处阴煞山脉深处的秘密分舵。
“什么人?!”分舵入口处,两名气息阴森的血神殿守卫厉声喝道,手中血刃出鞘。
“是……是我……血刃……快……快带我去见舵主!出大事了!”血刃瘫倒在地,衣衫褴褛,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哪还有半点涅盘境高手的风范。
守卫认出是他,但见他这般模样,也是大吃一惊,不敢怠慢,连忙架起他,飞速前往分舵核心大殿。
分舵大殿,依旧阴森可怖,血池翻滚。舵主血骷,一位气息比血魇长老更为深沉、已达涅盘境后期的枯槁老者,正盘坐在一具巨大的妖兽头骨上修炼。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血刃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他缓缓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血刃?何事如此慌张?任务完成了?”血骷舵主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记得血刃是奉命去擒拿那个叫苏尘的下域小子。
“舵……舵主!”血刃看到血骷,如同看到了主心骨,连滚爬爬地扑到殿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失败了!全完了!血鹫、血蝠、血蟒……他们……他们都死了!形神俱灭啊!”
“什么?!”血骷舵主猛地从妖兽头骨上站起,周身血煞之气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将大殿内的烛火都压得明灭不定,“你说清楚!四个涅盘中期,擒拿一个初期的下域小子,怎么会失败?还死了三个?!”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舵主!那苏尘……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涅盘初期!”血刃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开始讲述经过,“我们按照血魂印记找到他,他正在山谷中‘修炼’,我们布下四象血煞阵偷袭……可……可那只是个幻象!他早就发现了我们!”
“他……他的实力恐怖得不像话!一招!只用了一招诡异的灰色剑丝,就破了我们的合击阵法!血鹫他……他连反应都没有,就直接没了!是真的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血刃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后怕:“那剑意……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剑意!仿佛能终结一切,让万物归墟!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想逃,他却早已布下困阵……血蝠和血蟒也……也死了!只有我拼死才逃出来报信!”
他颤抖着举起那个已经失去目标、指针胡乱旋转的血魂罗盘:“印记……印记也被他清除了!他让我带话回来……”
血骷舵主听着血刃的叙述,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猩红的双眼中充满了震惊、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一招破阵?秒杀涅盘中期?诡异的寂灭剑意?
这哪里是什么下域来的泥腿子?这分明是一个身负惊天传承、战力逆天的妖孽!血魇那个老家伙,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不,是给血神殿惹来了一个可怕的大敌!
“他让你带什么话?”血骷舵主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
血刃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复述苏尘的话:“他……他说……‘血神殿若想灭门,尽管再来。’”
“轰!”
一股恐怖的煞气如同实质般从血骷舵主身上冲天而起,整个大殿都在剧烈摇晃!
“狂妄!嚣张!!”血骷舵主暴怒咆哮,干枯的手掌猛地一拍,身旁那具坚硬的妖兽头骨瞬间化为齑粉!
灭门?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如此威胁血神殿?!奇耻大辱!
但暴怒之后,是极致的冰冷。血骷舵主毕竟是涅盘后期的高手,掌管一方分舵,心机深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血刃虽然狼狈,但不敢,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三名涅盘中期精锐的损失,对分舵来说也是伤筋动骨!这个苏尘,必须重新评估!
“他所用的,确定是剑意?而非其他法宝或秘术?”血骷舵主死死盯着血刃。
“确定!是剑意!一种充满死寂、终结意味的恐怖剑意!属下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毁灭剑道!”血刃肯定道。
“上古剑帝传承……看来传闻不虚……”血骷舵主眼神闪烁,“此子已成气候,不能再以寻常涅盘初期视之。他能轻易识破并清除血魂印记,心思之缜密,也远超预料。”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辣之色:“此事已非我分舵能单独处理。必须立刻上报总殿!同时,通知血魇老鬼,他惹出来的祸事,让他自己想办法擦屁股!”
血骷舵主立刻取出一枚暗红色的通讯骨符,以神识将血刃带回的消息,尤其是苏尘那恐怖的战力评估和嚣张的警告,一字不差地烙印进去,然后猛地捏碎!
骨符化作一道血光,破开虚空,朝着血神殿总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消息传出,血骷舵主脸色依旧凝重。他知道,总殿接到消息后,绝不会善罢甘休。血神殿横行中域多年,何曾受过如此挑衅和损失?但下一次出手,必将雷霆万钧,不会再有任何轻敌!
“传令下去!”血骷舵主对殿外守卫喝道,“即日起,分舵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所有在外人员,暂停一切非必要行动,密切监视武神殿碎星殿以及那个苏尘的动向!但没有总殿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行动!”
“是!”守卫领命而去。
血骷舵主看着瘫软在地、依旧惊魂未定的血刃,挥了挥手:“带他下去疗伤,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他需要确保消息不会过早泄露,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其他势力的注意。
大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血池咕嘟冒泡的声音。血骷舵主独自站在原地,猩红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苏尘……好一个苏尘!看来这中域的水,要被你搅浑了。上古帝者传承……哼,怀璧其罪!就算你有点本事,在我血神殿这尊庞然大物面前,终究难逃被吞噬的命运!下一次,就不会是涅盘中期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总殿那些闭关的老怪物们被惊动后,将会掀起何等腥风血雨。而那个叫苏尘的年轻人,无论多么妖孽,其结局,似乎早已注定——成为血神殿登顶之路上一块略显硌脚,但终将被踏碎的垫脚石。
然而,不知为何,血骷舵主心中那丝隐隐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那个年轻人临走时让血刃带回的话,不像是一时猖狂,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宣告。
“但愿……是我想多了。”他喃喃自语,身影融入大殿的阴影之中。
血神殿这台冰冷的杀戮机器,因为苏尘的反击,开始更高效、更谨慎地运转起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苏尘之名,也首次真正进入了中域最顶级邪道势力的必杀名单前列,其优先级,甚至超过了许多老牌的涅盘境高手。
远在碎星殿山脉中的苏尘,似乎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望向血神殿分舵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鱼儿已经把钩子带回去了。接下来,该钓更大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