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反倒是贺遇臣留手。
拍戏、套招又不是生死搏命，还是得讲求个美感。
看上去拳拳到肉就行。
“好好，就按这个感觉，正式开拍的时候，动作不要那么快。”
头一次听到导演要求动作别那么快的。
也是，那拳头，都挥出残影了。
*
贺遇臣拍摄《永夜》期间，回了趟京市，参加《斩春棠》的第三场路演。
这第三次路演举办地，放在燕京大学小礼堂。
有别于之前两场，来的全是媒体、自媒体。
这次的对象，是燕京大学的同学们。
听说这次的入场券，被校方做到选课系统上。
“我真是服……想要的选修课就没抢到过，更别说这次的路演！老师们你们到底想怎样呜呜！放过我！”
“老师……你们是会玩的！”
“怎么是小礼堂？大礼堂不配吗？？”
“据悉，这几天，计算机系的师兄弟们行情很好啊……”
“计算机系的也得抢！怎么了，计算机系的手速更快？”
“我求求你了……”
“上后边排队求去！”
“校论坛上有问题收集贴了！！大家快冲！”
“我一定要问问臣哥，什么时候复活公主！”
“ber，前面的还没放弃吗？公主都凉好久了。”
“（微笑举刀）编剧也是来的吧。”
《斩春棠》第三场路演的举办地，很快引起一波讨论。
燕京大学的学生自然是最兴奋的，京市其他几所高校不服气。
他们比起燕京大学差哪儿了！
哦，人弟弟在燕京啊？呜呜呜！
摔！京大、庆大怎么回事！抢人都抢不过燕京吗！
《斩春棠》主创一早便齐聚化妆工作室。
因为这次的路演，除了地点比较特别，主创们都将以剧中角色的装扮亮相。
例如周思睿，就选择了一套，作为周昭衡最快乐时期穿得江湖套装。
贺遇臣想了想，穿上了那件摄政王黑色蟒袍。
与之相配的，杨芯依穿上与容晦初见时的红色戎装。
“贺老师演得太好，这段时间天天有人来我微博问，问我公主什么时候能复活，能不能去哄哄容晦，太让人心疼。”
杨芯依化着妆，开玩笑说道。
贺遇臣抬了下眉。
“观众们喜欢的，是容晦爱人的样子，没有长公主，观众又从哪里看他爱人的样子？都跑到杨老师微博下哭，证明杨老师的演技更好，所以长公主去世，他们才会这么伤心。”
杨芯依一怔，被他这番话里的尊重轻轻触动。
她原只想随口玩笑，活跃气氛。
却不想贺遇臣会这样认真。
且将功劳与观众的共鸣，如此妥帖地归因于“角色”与“彼此成就”。
既回应了她的调侃，也抬高了她的付出。
又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贺老师才会那么受欢迎吧。
杨芯依被骂惯了，接下《斩春棠》时，知道与贺遇臣搭档，更是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可是没有。
从偶像到粉丝。
全都是针对剧情的讨论。
提到这部剧，都是以角色名相称。
提起“杨芯依”三个字，后面就会跟着“演技好”三个字。
莫名让她找到刚入行时的感觉。
一旁的裴斯谕微张着嘴，内心想法和杨芯依差不了多少。
不管承不承认，女性在这个社会、尤其是在复杂的娱乐圈里，时常被置于更苛刻的审视之下。
美貌可能被诟病为“花瓶”，努力可能被曲解为“心机”，成功也总伴随着“资源”或“背景”的流言蜚语。
合作中若有一方声势更盛，另一方，尤其是女方，往往更容易沦为陪衬甚至靶心。
然而这次，从开拍到宣传，《斩春棠》的舆论场竟意外地“干净”。
讨论聚焦于故事本身，赞誉基于演技高低。
贺遇臣本人及其团队所展现出的专业与尊重，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惯常的、针对女性的恶意比较与无端攻击，悄然隔开。
裴斯谕看着镜中已然妆扮完毕的贺遇臣，又看了看身边因那番话而眼含动容的杨芯依，心下恍然。
或许，真正的顶流，不仅在于能掀起多大的声浪，更在于他能否为自己所参与的作品，划定一个良性、健康、充满尊重的讨论场域。
贺遇臣用他的方式，护住了戏，也护住了同行者。
这样想着，她都有点想哭了。
“我都有点羡慕你们G团了。”
她对周思睿小声说道。
两人对手戏多，几个月下来，关系还不错。
周思睿用力抬抬眼皮笑笑。
是吧，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呢。
化妆间的门被轻轻叩响，工作人员探头提醒：“老师们，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出发去燕大了。”
*
燕京大学小礼堂，人满为患。
没有抢到入场券的同学，不甘心地围聚在礼堂外，隔着玻璃门和安保组成的人墙向内张望，眼神热切。
燕大为此出动了大量安保人员维持秩序，校园广播也适时提醒着安全须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庆般的兴奋与井然有序的紧张。
数辆黑色保姆车平稳地驶入校园，沿着林荫道，最终在礼堂侧门停下，一字排开，气势无声却引人注目。
车门滑开——
率先踏出车门的，是一双黑色缎面、绣有暗金云纹的官靴。
接着，一双修长大手扣住车框，玄玉冠、银灰色的发，贺遇臣一袭玄黑蟒袍，躬身从车内而出。
他没有立刻走动，只是微微抖落了下衣袍，整理了下耳边垂落的金属发饰。
整个人的气场随着他站直的姿态瞬间沉静下来。
“喔——”
从两侧人群传来高高低低的惊叹，迅速汇成一片细微却清晰的声浪。
贺遇臣整理衣袖的指尖微微一顿，微垂的眼睫倏然掀起。
和剧中容晦的深潭暗涌与孤高嶙峋，全然不一样。
这是贺遇臣，不是容晦。
“啊啊啊！！！”
短暂的安静后，现场爆发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啊啊啊！回去！不，现在我就要把社交平台上的Id改成见过贺遇臣版！”
紧接着，贺遇臣朝车内伸出手，并非是礼节性的搀扶，而是掌心向上，是一个稳固而清晰的承接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