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去见见王后!”
褚英传朗声应道,随即对霍奇递去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走!”
谷岁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正合我意!”
话音未落,他竟不等霍奇反应,一个利落的飞身,稳稳落在了狮灵兽宽厚的脊背上。
褚英传一言不发,身影一闪也跃了上去,无怨、无悔二人紧随其后,如影随形。
霍奇彻底傻眼——那可是他性命交修的灵伴啊!
这几位大爷是把它当公共马车了吗?!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圣兽被“霸占”,欲哭无泪。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褚英传不耐烦地催促,眼神锐利,
“真当本使是无所事事的闲人,陪你在这儿耗?”
霍奇一脸沮丧,无奈地拍了拍狮灵兽粗壮的脖颈,低声道:
“老伙计……委屈你了……”
那狮灵兽硕大的头颅不满地晃了晃,鼻孔喷出带着火星的气流,抱怨道:
“废什么话!赶紧把事儿办完拉倒!”显然,它也对这超载服务颇为不满。
霍奇只得苦着脸也跳了上去。
体型庞大的狮灵兽低吼一声,承载着五人份的重量,四足发力,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
朝着岗索神庙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街道上滚滚烟尘和目瞪口呆的围观者。
疾风扑面,霍奇的心却比风更乱。
他忐忑不安地回头,对着褚英传低声哀求:
“大人!待会儿到了神庙,若见到大统领和大执政官……万望大人替卑职……美言几句……”
褚英传闻言,想起了与赫连英栩的种种恩怨,俊脸拉成了熟透的苦瓜:
“美言?你怎会天真地以为,那老古董会卖我半分薄面?”
霍奇脸色骤变,急道:“大人说笑了!
您如今是大执政官跟前的红人,谁敢不给您面子?
再说,赫连大统领的爵位,当年可是您祖父御笔亲封,他怎敢不念旧情……”
“旧情?”
褚英传的笑声带着浓重的自嘲,打断了霍奇,“一朝天子一朝臣!
当年我楚氏一门遭小人构陷,命悬一线之时,那老家伙可曾发过一言?求过一情?
你指望他念旧情?
呵呵……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霍奇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脸皱成了陈年的牛皮纸,只能把满腹忧虑憋回肚子里。
翌日清晨,众人抵达了岗索神庙那宏伟而肃穆的门庭前,静候召见。
时间仿佛凝滞,在压抑的等待中流逝。
许久,赫连英栩才骑着他的灵兽“天旋”,慢悠悠地从神庙深处踱出。
霍奇远远望去,只见这位大统领面色阴沉,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待天旋走近,赫连英栩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褚英传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霍奇连忙翻身下“狮”,对着赫连英栩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属下霍奇,参见大统领!”
赫连英栩目光如刀,直刺霍奇:
“不在王都好好当你的差,擅离职守跑到神庙来做什么?!”
其低沉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怒,霍奇听得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皮,语速飞快地将谷岁丰要求面见王后、以及街头冲突的原委,
隐去了对自己不利的细节后,复述了一遍。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这口黑锅是背定了。
赫连英栩听得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投向一旁趾高气扬的谷岁丰。
这个外戚名声狼藉,飞扬跋扈惯了,做出这等事毫不稀奇。
奇怪的是,他怎么会和楚无情这煞星杠上?
“王后在神庙为国运虔诚祈福,已行净身斋戒大礼,心无旁骛,不便打扰!”
赫连英栩冷冷丢出一句话,语气斩钉截铁,根本不给商量余地。
说完,他勒转天旋,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倚老卖老!”
谷岁丰可不管这套,直接破口大骂,
“我等依国法教规,求见王后,天经地义!
今日不见,我们就在此等到明日!
你赫连英栩算什么东西?
单凭你一句‘不便’,就想打发我走?做你的春秋大梦!”
赫连英栩脸色瞬间铁青,一股狂暴的怒气直冲顶门。
其周身气息激荡时,连他那赖以维持威严的“驻颜术”都险些被这怒火冲破。
他强压着把这烂人撕碎的冲动,将矛头转向了始作俑者——楚无情,声音极为生硬:
“怎么哪里都有你?!阴魂不散!”
褚英传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恰到好处的无辜:
“时也,命也!您以为我喜欢凑这热闹?还不是霉运当头,躲都躲不开,身不由己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冷威严、却又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女声,
如同天籁般从神庙深处传出,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响彻在众人耳畔:
“楚无情!你给我进来!”
谷岁丰心头剧震,惊疑不定地瞥向褚英传——大执政官竟然也在神庙里?!
褚英传脸上不动声色,目光飞快地扫过众人,在掠过谷岁丰的瞬间,对着空气朗声应道:
“是!谨遵大执政官谕令!”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高高跃起,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射入了神庙幽深的大门之内。
神庙深处,枫怜月静静伫立,王后谷氏垂首立于她身侧。
褚英传刚一站定,枫怜月那带着独特韵律、仿佛专为他“量身定制”的口头禅便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你!又乱来!”
褚英传立刻摆出十二万分的委屈。
他的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沉默的王后,压低声音辩解道:
“小姑妈!这次您可真是冤枉死我了!真不关我的事!
我好好地在自家酒楼里消遣,那个姓谷的瘟神就莫名其妙闯进来,砸了我的场子,二话不说就对我大打出手!
我是受害者啊!”
枫怜月美眸微眯,全然不信:
“哼!少在我面前耍花腔!别以为我暂时封印了‘意识潜入’,就能由着你信口雌黄!”
褚英传夸张地打了个哆嗦,脸上堆满谄媚:
“哎哟喂!小姑妈!我哪敢啊!骗天骗地骗鬼神,也不敢诓骗您这尊真神啊!”
枫怜月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声音压得更低:
“事情的关键……你没跟谷岁丰那个草包透露吧?这可是绝密!”
褚英传哂笑一声,带着几分傲然:“您放心,我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枫怜月微微颔首,但眼神依旧锐利:“即便如此,也必须确认万无一失。”
褚英传立即在脸上显出几分“深谋远虑”,他极其自然地、仿佛下意识般牵起了枫怜月的手腕。
枫怜月似乎没料到这一举动,微微一怔。
这少年人从掌心传来的温热,所产生怪异的触感,让她脑中闪过了一记空白。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这智慧女神,竟任由他轻轻将自己拉到一旁,远离了王后。
褚英传又警惕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王后谷氏,声音压得如同耳语:
“小姑妈!依我看,既然谷岁丰这疯狗都追到庙门口了,堵不如疏。
不如……
就让王后出去,与他远远地见上一面,说几句场面话,安抚一下这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省得他在外面狂吠,节外生枝!”
枫怜月仿佛才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异样的温度。
她故作镇定,凤目含嗔:“少跟我耍滑头!说,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褚英传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犹豫,随即“坦诚”道:
“您有所不知!
这谷岁丰,之前曾用芸芸购买禁药一事威胁于我,逼我打探王后下落。
我当时严词拒绝,可这疯子认死理,觉得我是在敷衍他……
如今他闹上门来,若不见,怕他狗急跳墙,把芸芸那点事捅出去,只怕有损你大政执官威严……”
枫怜月眸光一闪,打断他:
“谷岁丰找你,恐怕是看中了你当天在法场上,展露的那点‘天人之智’,想借你的手救他姐姐吧?”
褚英传立刻“惊讶”地睁大眼睛:
“小姑妈!您不是说封印了‘意识潜入’吗?怎么连这事的原委都一清二楚?莫非您……”
枫怜月佯怒,抬手作势欲打:
“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动用神技?你这马屁拍得也太没水平了!”
褚英传嘿嘿一笑,立刻装傻充愣。
枫怜月沉吟片刻,目光在王后谷氏身上停留了一瞬,终于点头:
“罢了。谷氏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谷岁丰虽不成器,却是谷家摆在台面上的话事人。
若不安抚,恐生事端,影响大局。”
她权衡利弊,觉得褚英传的提议确实能暂时稳住局面。
褚英传立刻送上高帽:“女神英明!洞若观火!”
枫怜月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奇异的红晕,随即被嗔怪掩盖:
“你又乱来!油嘴滑舌,没个正形!”
那语气与其说是斥责,不如更像是某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褚英传浑不在意,凑近一步,献上早已想好的方案:
“小姑妈放心!我都替您想周全了!
就让王后出去,站到神庙大门外的台阶上,
远远地对着谷岁丰那帮人喊几句话,安抚一下,把人打发走就行!
绝不让他们靠近,更不会泄露半点机密!”
枫怜月看着他那副“我很靠谱”的表情,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头:
“……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转向一直沉默的王后谷氏,声音恢复了清冷威严:“王后,随本座出去,见见你的‘好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