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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唐刃拿了道手谕,当下便直接回了府中。
再出府时,卓雁昭是与他一起的。
往后,卓雁昭每日随唐刃归府离府,倒是很快适应了军营中的生活。
而莫飞鱼也为高巡治愈了旧伤,得他感恩戴德自然是不必多说。
那两人白日里不在,君卿与莫飞鱼作伴,倒也不觉得无趣。
一日日过去,转眼间便到了春芍出嫁的日子。
自打君卿收她为义妹,府中伺候人的事务便不让她插手的,然而她还是坚持自己侍候在君卿身边,同时教导夏荷。
她走后,夏荷便是府里的大丫头,既要管理好手下的那帮人,同样也要伺候好主子。
在如此期待与忙碌中,终于是迎来了这日。
这日,春芍一身喜服,正坐于妆台前,在她身后,君卿手持木梳,正动作轻柔的开口:“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原本按照旧俗,应当是由芸娘这个生身之母来为春芍梳发。
可她们一致认为,君卿对于她们恩同再造,又加之君卿是有福之人,梳发之礼若是由君卿来,那便是最大的祝福。
君卿推脱不过,便应了下来。
此刻看着镜中满脸羞涩又忍不住期盼的春芍,君卿心中微妙,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与唐刃成亲之时。
那时是莫飞鱼为他梳的发,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是否也如此?
梳礼过后,君卿轻轻将梳子放下,芸娘站在一旁,手中正拿着盖头,君卿并未急着接过,而是对着侍候在一旁的另一个丫鬟轻声开口:“雪儿,过来。”
那叫雪儿的丫鬟立刻上前行了一礼:“主君。”
这小丫头年岁不大,是除夕之前他与唐刃在城中游玩时买来的。
也是个苦命人,父母早逝,随着年老的伯父长大,然而她那伯父突发重病,死后连口薄棺都买不起,没有办法,这小丫头只能自卖自身。
君卿见她年岁太小,既然碰见了便是机缘,不忍心见她被他人糟蹋,便将人买入府中,平日里也只做些简单的活计。
见雪儿上前,君卿这才问道:“你可愿跟着你芍姐姐一同?”
雪儿一听只认了片刻,便点头:“雪儿愿意。”
她虽说年岁小,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主君今日这话,她自然明白是何意。
而春芍与芸娘等人听了更是惊讶,惊讶过后,母女二人脸上皆是一片感激。
春芍更是立刻撩起裙摆跪了下来:“兄长对芍儿恩重,芍儿无以为报!”
她近些时日来也读书识字了,又有君卿教导,自然也就懂得君卿如此做是何意。
将雪儿给她,一来,是怕她孤身一人嫁入何府,身边没个贴心人,会受了欺负,雪儿这丫头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
二来,主母带过去的丫鬟, 在有些特殊时刻,也是可以作为通房来锁住丈夫的心的。
见她又跪了下来,君卿将人扶起,语气中满是无奈开口:“你如今已是我家妹子,我怎能让你身旁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继续道:“这是雪儿的卖身契,你且拿好。”
春芍接过,还不等她开口,君卿又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芍宁,这是二百两银票,你拿着,去了何府也莫要声张,这是给你压箱底的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用之。”
自君卿认了她为义妹,便已将她改名为君芍宁,宁,寓意岁月静好,而芍,本就是她的闺名。
承他君家姓,自然就是他君家人,他君家与何家这姻亲关系,自然也就更为牢固。
只是在府中,没有外人时,他还是更习惯于叫她春芍。
如今人要走了,自然也要抛却先前的习惯了。
一见这钱,君芍宁自然是不能收的,她连忙推脱:“兄长已为我备下嫁妆,我如何能再收这钱。”
君卿早便有言,即已将她认做妹子,自然是、不能亏了她。
何家给的聘礼他一样没少,同时自己还添了两箱嫁妆。
可尽管她推脱,君卿还是执意将钱给了她。
很快,何家的花轿到了门前,吉时耽搁不得,由君卿为她戴上盖头,再由唐安背着人,一步步缓缓踏出府门,上了何家前来迎亲的花轿。
何巍今日一身艳色的喜服,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倒是比平日里那副粗犷的模样要更英俊了不少。
娶到心爱的姑娘,他是满心欢喜,笑的险些合不拢嘴,当着唐刃与君卿两人的面,又有他真正的舅哥在一旁听着,他是连连保证,往后绝不纳妾,只一心对待君芍宁。
得君卿应下,这才带着人离去,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何家那边热闹了,自个儿府中倒是很快冷清下来。
莫飞鱼今日不在,他随卓雁昭一同去了军营。
自打高巡知道两人的关系后,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唐刃今日是特意告了假,说是府中有事,可他也只是在何巍来时撑个门面,此刻时辰尚早,他也不打算再去公务。
此刻两人牵着手,往后院走去,夏荷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此后便由她贴身侍候君卿,可以不在主子面前晃悠,但是必须要保证随叫随到。
正走着,君卿忽然有些感慨开口:“往后芍宁孤身一人在何府,即便是有夫君相伴,恐怕也是不自在的。”
说到这里之时,他忍不住抬手轻抚了下腹部,眼中闪过一抹庆幸。
心底忍不住想到,这若是个闺女,日后嫁人,他是怎样也舍不得的。
这一抹庆幸稍纵即逝,唐刃却还是看在眼中,当下笑道:“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依我所见,倒想要个女儿,女儿贴心,这小子若是个女儿,日后你我的一切皆是她的,等她长大,若是有喜欢之人,娶回来便是。”
在他看来,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一样,他若是有个女儿,绝不会养在深闺之中,自己这一身的本领,怎样也要教出去的。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自然是要觉得荒谬,自古以来只有男子娶亲,即便是入赘,那也是要男子将女子娶回的,从未听闻过有哪个女子会娶亲。
可君卿听了,眼前骤然一亮,他看向唐刃,兴致勃勃道:“你言之有理。”
唐刃一见他这副神色,当下眯起双目,严肃道:“你我此生,只有安儿。”
这是他与君卿说好的,这孩子来的太过意外,这样的意外,他并不想再要第二次。
君卿淡笑着点头,他答应的话他自然记得,但是人生漫长,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