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怀策如此笑着模样,倒像是真心为他高兴,可唐刃心中却觉不悦,久经人世,他又怎会品不出这笑意里的算计。
将一切不悦隐于心底,唐刃低下头来,再次开口:“所以陛下还是将此事交由兵部吧,臣答应了夫郎,要日日陪着他。”
“出息,朕说了交由你便交由你,君先生医术不凡,医正一职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朕并非冥顽不化之人,也不忍心见你夫夫分离,此事你尽管办了,届时朕便将军中医令一职交由先生。”
萧怀策说完示意周和上前,这才端起先前的那盏茶来。
茶已温,刚好入口。
唐刃并未犹豫太久,他面上露出笑来,直白道:“那便多谢陛下,臣回去便告诉卿卿,卿卿自幼便以岳父大人为楷模,若是知晓此事,必然高兴。”
见他一脸的欢喜,萧怀策看了江聿一眼,摇了摇头,两人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一抹无奈。
他话语如此明显,可这人竟未曾反应过来,一心只念着他那夫郎。
该说的他也说了,与这个人多说也是无益,免得说的多了,还要被他气着。
想到这,萧怀策便吩咐周和赶紧传膳,早些用了,也好打发这人离去。
膳食自然是早便准备好的,只等着皇帝吩咐。
如今皇帝开了口,宫人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议事之处自然不是用膳的地,唐刃很快便随萧怀策移步至尚膳轩。
三人落座后, 一道道精美的膳食被端上来,呈于面前的宴几之上。
除了膳食外,另有美酒,唐刃看向上方的萧怀策,不等他开口,那人便笑道:“今日朕兴致不错,与卿小酌几杯。”
唐刃闻言,拱手垂首道:“陛下,臣午后还要回营中,营中有规矩,当值之时不可饮酒,臣身为统领,怎可坏了规矩。”
萧怀策继续淡笑道:“不碍事,朕允爱卿休沐半日。”
他知这人一心念着家里的夫郎,如此小事上给些甜头,也是他这为君者的仁怀。
果然,唐刃一听,当下便笑得见齿,他端起面前的酒,双手恭敬举起:“臣多谢陛下,臣敬您。”
言罢,他仰头将那酒一口饮尽。
身后伺候的宫人立刻上前,再次斟满一杯。
萧怀策同样饮下杯中酒,两人不谈国事,只小酌为乐。
宫中的膳食自然是丰盛的,唐刃根本就不知道客气两字为何物,除了那鹿筋,他是每道菜都品足,用过后尚不忘厚着脸皮向萧怀策讨要。
萧怀策瞧他的架势,倒是大有一副想要将他宫中御厨拐走之态。
让他不免扶额,如此厚颜之人,若不是遇上他这样仁慈的君主,换了别人,即便是再怎样的奇才,也该得了厌弃了。
饭后不消片刻,他便摆手示意这人离去。
唐刃动身告退之际,还不忘向他讨要宫中那些秘制的果脯点心,连带着今日吃着不错的菜品,也一一讨来了配方。
待离了宫,唐刃果真不往禁军营中去,只一心奔赴自家铺子里。
他只浅酌了几杯,出宫快马之下,风一吹,那酒味也就散了。
可到了铺子前,下马之时,他还是不忘抬起衣袖来仔细闻了闻,确认并无酒味后,这才翻身下马。
此刻午时刚过,铺子里正是忙碌的时候,唐福正于埋首于柜台里记账,只觉得面前一片阴影投下,他抬头正欲笑道:“客官..大东家..您来了。”
见是唐刃,他语气骤然拔高了些,眼中也是一丝惊讶闪过,随后立刻迎了出来。
君卿偶尔会来铺子里待上半日,可唐刃却是极少来的。
更不要提如今这个时辰,这人来此,属实是让人有些惊讶。
唐刃来这,一不过问盈利之事,二不过问客源可稳,只问道:“卿卿可在此?”
唐福闻言松了口气,忙道:“回东家,今日小东家并未来此。”
平日里只有小东家来时,这大东家才会过来,今日独自来店里,他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呢。
唐刃一听,当即便转身。
早些时候,君卿去了另一处铺子,按照时间来算,午时过后,他应当会来锦乐街的这间铺子。
想来是有事耽搁了,是他寻错了地。
唐刃正欲去另一处寻人,结果一只脚踏出门时,便见自家府里的马车从街口驶来。
还未见着人呢,他便已露出笑颜,迎了上去。
唐辛早早地便看见他,正欲开口,却被他制止。
街上人多,马车行驶缓慢,唐辛动身跳下来也未受丝毫影响。
车内,君卿只顾着盯着手中的书,即便是车身沉了一下,他也未做他想。
毕竟即便是这繁华如京都,路上也难免会有不平之处。
茶楼的位置极好,靠近街头,也不过是三五步的功夫,马车便停下了。
君卿放下手里的书,这才动身去撩车帘。
可是一只熟悉的手却先他一步将车帘撩开。
唐刃眨了眨眼睛,含着笑意道:“君老板,到地儿了。”
君卿是万万没想到,此时他会出现在眼前,他知他是公务繁忙的,午时还被皇帝留了膳,心中已做好他今日会晚归的准备。
此刻见了人,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举动,他扑进唐刃怀里,语气微惊开口:“你怎么来了?”
“小心。”
见他猛然扑过来,唐刃连忙伸出手来护着。
将人稳稳地搂进怀里,他这才道:“陛下允我休沐半日,我回来陪你。”
说着,他放开怀里人,示意道:“进去说。”
此刻尚在街上,两人的姿势也属实不够雅观。
君卿后知后觉,抬头一看,果然是有人正悄然打量。
他顿时面露赤色,连忙退进车里。
唐刃目光冷然,瞥了一眼路上的行人,方对唐辛吩咐道:“去城南。”
言罢,他这才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