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晓风拂过，带走了最后一丝夜晚的凉爽。
再过不久太阳就会升起，毒辣的阳光将会是每一名士卒的噩梦。
但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烦躁，因为与饥不择食的日子相比，区区炎热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山通城北门内，杨临身穿黑色甲胄，一马当先。
在他的身侧是壮硕如牛的牛二与黑霸，身后是李剑率领的两千守备营。
杨临一手紧勒缰绳，一手持乌黑长枪，神色肃然，充满杀意。
甚至还有些许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阵了。
“开城门！”
吱呀——
随着杨临的一声令下，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掀起一阵烟尘。
严阵以待的将士们，目光随着城门的开启，陡然变得凌厉。
“老牛！”
杨临看了牛二一眼。
牛二心领神会，轻轻咳了两声，随后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西江府带卵的爷们，想不想以后每天都吃到大白米饭！”
“想！想！想！”
将士们一边喊一边将手中的兵刃高高举起，身上铠甲相撞发出铿铿锵锵的响声，整齐划一。
“想吃大白米饭想吃肉的，就跟着东家和俺杀出去！”
“杀！杀！杀！”
声音在城内回荡，仅两千余人气势却堪比万人。
就这精神面貌，放眼整个大周再也找不出第二支这样的军队，即便是林恕的长林军也远不可及。
要知道李剑率领的守备营可是杨临的王牌军队，从广元县开始就一直跟着他。
一年多以来不仅打过土匪，打过蛮人，更打过金人。
虽说替换了不少新人，但老底子依旧健在。
“老黑，俺要保护东家，一会儿你去斩将。”
牛二侧过脸对一旁的黑霸说道。
斩将可是大功，可惜自己有更重要的事，不然牛二肯定自己冲了。
黑霸轻轻点了点头。
“牛哥，你看好吧，敌将人头是我的了！”
黑霸语气淡定，无比自信。
这时，远方的红日彻底越出地平线，山通城外终于迎来了决战的时刻。
杨临抬起长枪，枪尖指向城外。
“出城！”
声音微沉，凛冽如刀。
城外吴军大营，在刚才城门打开时斥候就已经禀报营中主将。
守在北门的主将名叫程回，原是凤安府的一名校尉，带着本部人马奉命来围困杨临。
“传闻中跟着蜀王大败金人的杨临杨状元果然有些胆量，但你找错人了。”
“传我军令，正面结阵迎敌，使君可是下了死命令，绝不可让他们逃出去！只要阻挡一时，其他几门的人马必会赶来增援！”
程回意气风发，同时慢慢穿上甲胄，准备亲自上阵会会这个名扬天下的杨状元。
咚——咚咚——
鼓声聚集，北门大营围城的兵马迅速结好防御阵型，数百弓箭手齐齐弯弓搭箭。
杨临这边的刀盾手从两侧迅速向前，挡在大军前方，徐徐推进。
“东家，跟在俺后面就成。”
牛二策马追上杨临，将他护在身后。
其实杨临并没有打算真的上阵冲杀，最多只是在一旁掠阵。
上次要不是赵川刚好把神医带来，他坟头草都长两米高了。
他并未回复，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天空中急射而来的箭矢。
“举盾！”
李剑一声令下，数百刀盾手纷纷将大盾举起，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射！”
咻咻咻——
再问往前推进的同时，守备营的弓弩手从大盾的缝隙中将箭射出，漫天箭雨落在城外军阵之中。
不一样的是，相隔同样的距离，城外的弓弩手只能射到守备营的刀盾手，导致大部分箭矢都被抵挡住。
而杨临这边的箭矢却直飞入城外军阵之中，瞬间给对方的弓弩手造成大量伤亡。
程回大吃一惊，在躲开一枚箭矢后连忙拍马后退。
“什么弓弩？竟能射得如此之远？”
很快又一轮的箭矢迎面而来。
“不可对射，前军冲锋与其近战！”
意识到弓弩的差距，程回立即调整战法。
然而他的由守转攻，似乎是想的有些天真了。
双方前军刚一接触，程回的兵马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般，出现了大片伤亡。
最恐怖的是那帮嗷嗷叫的屠夫们杀完人，还要抽空割下尸体上的耳朵，放入别在腰间的袋子中。
“什么？”
程回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战场之上数匹快马竟直奔自己而来，为首的马上之人强壮如牛，一杆大刀左右劈砍竟无人能挡。
直到对方快要杀穿前军，程回才反应过来。
“快，快拦住他！”
程回拔剑而走，亲兵们纷纷围上前。
黑霸浑身浴血，虽然敌军实力不强，但想在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并非易事。
他所带的数名好手，仅剩两人跟在身侧。
此刻他越战越勇，眼里只有不远处那个穿着主将战袍的程回。
就在这时，程回的几名亲兵已经杀到，其中一人长枪刺出，黑霸侧身躲过，同时横起长刀一刀劈在对方腰间，将其斩于马下。
“敌将休走！”
黑霸大吼一声，粗犷的嗓音震得周围敌军心惊胆寒。
本来还准备亲自会会杨临的程回，看了一眼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前军，彻底打消了念头。
“疯了！这他娘的都疯了！”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军队。
亏他还以为自己能挡住杨临，等待援军，这挡个屁啊，再挡下去他这两三千人全都得死在这。
“传命柳东带人拖住敌军，其他人随我先撤。”
话音刚落，就有传令兵刚刚回来。
“将军，柳统领战死了，被敌军一箭射死！”
“你说什么？柳东这么快就死了？！没用的东西！”
程回大骂一声，柳东一死，前军必溃，这场战斗已经输了。
“快走！”
再也顾不上其他，程回连忙带着余下的亲兵向北逃走。
刚走几步，只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黑霸已经杀来！
“杀了他，赏银千两，升百长！”
危急关头，程回不得不拿出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