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车驾起步,高洋缓缓开口:
“燕子献,自你从柔然回来,长兄不仅升你的官职,还将小妹许配给你,你说,如今我还该不该信你?”
“信与不信全在太原公,子献一直守口如瓶,未在大将军面前吐露半句太原公的心思。”
高洋直眸盯着燕子献,再问:“如此说来,你日后便只效忠大将军一人了?”
“子献当初既已立誓效忠太原公,又怎会轻易背弃?
太原公也知道,我这员外郎不过是个掌管礼仪的虚职,大将军对我心存芥蒂,太原公想必也了然于心!
况且我本就是他眼中不忠之徒,此次侥幸未被处死,不过因一女子之故,更因他从未将我放在眼里。
我既遭其轻贱,又与他有夺妻之恨,如何能谈效忠?
子献此生若有效忠之人,唯太原公一人尔。”
高洋素被长兄轻视,他也不再多疑:“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知我心者,也唯燕子献一人尔!”
燕子献随后压低声音:“经此一事,大将军必已对太原公心生猜忌,太原公也当多培植自己的亲信,不可全然留着大将军的人。”
“你说的话虽有道理,但要知道,秘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若我急于扶持亲信,长兄反而会对我更加戒备,如今他正怀疑我,他的人留在我身边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此他才会安心!
反之我若不能叫他安心,又如何从他手中去图霸业?”
燕子献听后,思来也是这个道理,随即继续说道:
“太原公,侯景在邺京应该留下不少暗谍,不妨遣人细查,然后伪造身份与其互通消息?”
“燕子献”高洋眸色一冷:“我是图这份基业,绝不会自毁基业,又如何会与侯景勾结?你这算什么鬼主意?”
“下官并非此意,他们要打探的不一定只是军情,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借刀......若某次大将军入朝觐见,正好遇上这批暗谍......”
高洋抿笑:“我看人,还真没错......”
高澄踏入绮娜房中时,她正坐于案前用膳,细看席间肴馔,竟多是江南清淡之味。
不由挑眉打趣:“一个汉话都不会说的柔然公主,倒偏爱起江南美食来了。”
说罢便撩袍落座,绮娜没去答他话。
实际上是孕吐得厉害,一旦闻了牛羊肉的膻味,稍沾油腻荤腥,便要作呕,才不得不改了饮食。
“今日......我要睡床上!”喉结滚动间,目光游移着扫过绮娜腰间那柄匕首。
绮娜毫无波澜,只淡淡吩咐:“木韩晔,给大将军斟酒!”
高澄闻言一怔:“我何时说要饮酒了?我说的是——”
倾身向前,一字一顿:“我、要、睡、床、上!”
“好啊!”绮娜咽下口中食物,继续说道:“饮酒正好可以助兴......”
高澄先是先是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怎么?你以为我存了什么心思?”
“我不过是嫌地上太冷太硬,硌得骨头疼罢了。”
懒懒向后靠去,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过她,语气轻慢:“就你这样的蛮女,便是喝再多的酒,我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烛火映得他眉眼愈发锋利,似乎只有将话说得足够难听,看她脸色愈冷,他心头才越得意。
此时木韩晔双手奉上酒盏,虽是恭敬,可手指不由发颤:“大将军请。”
高澄猛地扬手一掀,啪一声酒盏翻案,洒得半案流汁:“我说了不饮,你耳朵是摆设么?”
“你若不饮,那好!”看向木韩晔:“去,给大将军铺地铺。”
高澄眸光一闪,突然起身跑去床榻。
“你!”
绮娜还未来得及阻拦,甩靴翻身间,他已滚进锦衾之间,顺手将绣枕往头下一垫,整个人舒展开来。
“这床榻......”故意深深嗅了嗅被褥。
“还真是比地上舒服多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得逞的快意。
“木韩晔,快把褥子铺厚实些,这大冬天的,可别凉着你们公主!”
说罢竟阖上双眼,转过身子向里,一副安然就寝的模样。
绮娜抄起酒壶疾步上前,膝头重重抵在床榻边缘。
高澄刚欲翻身,未及反应便被她欺身压住左肩,鎏金壶嘴已撬开牙关。
“你——!”
酒液如注灌入喉间鼻腔,被迫吞咽混着呛咳,来不及吞的酒水,顺着下颌颈侧一路蜿蜒至锁骨,淌落浸透了里衣前襟
瞳孔骤缩间双手本能地扣住绮娜手腕,虽想用力却又因呛咳失了力道。
终于猛地发力将人掀开,一手急抹着唇,一手撑着胸脯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喘息间胸膛剧烈起伏,终于缓过一口气。
怒急:“你疯了?”
绮娜反手将空壶掷在地上,撤身退出床榻。
“怎么?”只冷笑一声:“这就受不住了?”
高澄一把扯开浸透的前襟,赤足下床。
“你是不是有病?要呛死我?”
盯着绮娜毫不退让的冷眸,怒极反笑:“好,好得很!索性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转身狠狠踩进长靴,便往门口奔去。
绮娜瞧他要走,厉声喝道:“木韩晔拦住他!”
木韩晔只得横身挡在门前,高澄刚要伸手推搡,却被她一个挽臂擒拿,右臂死死扣在背后,左肩又被牢牢抵着不能脱身。
高澄腕骨被扣得生疼,怒骂:“你这蛮女当真要与我撕破脸?动不得你,难道连个贱婢我都处置不得?”
猛地转向木韩晔怒吼:“放肆,还不给我松手!”
“大将军恕罪啊,奴婢....奴婢......必须得听公主的话!”
木韩晔手上力道不减,声音却低了几分,又带着几分不得已的为难。
高澄急呼一声:“有刺......”
还没喊完,就被绮娜凑近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另外一只手将麻绳递给木韩晔。
“捆了,审得他不老实!”
外间侍卫听得半句呼声,警觉侧耳,未再听到声响,便只当是贵人嬉闹。
高澄被布巾勒紧双唇,麻绳深深陷入腕间皮肉,整个人被牢牢缚在榻上。
起初他还剧烈挣扎,喉间不断滚出‘呜呜’声。
渐渐地,挣扎幅度弱了下来,下腹那处却是胀得发痛,随着脉搏突突跳动,将绸裤撑出羞耻弧度。
大寒天里,却是潮红面颊黏额发,汗水顺着肌理滴滴滑落。
神志已然恍惚得连何时何地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