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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一个叫小云的。”

曹甜甜瞪大了眼睛,“你说的这个人,我还真不知道。”

说罢,曹甜甜看着毓芳,纳闷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额,”毓芳稍微有些尴尬,“就你昨天结婚的时候,我不是怀孕了么,不能出现在你的婚礼现场。

可是,我又想多看你两眼,东哥就带着我,爬了别人家的屋顶,在上头看的来着。

没看多久……”

毓芳深吸一口气,讪讪的,“就看见了小云的交易现场。”

曹甜甜瞠目结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很合适的形容词,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给毓芳竖起一个大拇指。

“姐妹,你这,实在是太有生活了。”

“好了,你别说了,”毓芳自己也尴尬的不行,“反正,我又给你提供了一个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

曹甜甜点点头,“我回家,跟我爹先商量商量,他是老人儿了,面对这种事情,也能算得上一句,见多识广了吧。”

想必,会整出来一点微妙的主意。

“嗯呢。”

……

毓婷的事儿,好办,也不好办。

涉及到了凶杀,只能又叫公安走了一趟。

公安:“……”

不是。

这红旗大队,确实是有点邪乎了。

一天之内,嗝屁了两个。

“怎么说?”

“是这样的,”曹得虎搓搓手,带着公安过去,还有报案的那个被媳妇挠花脸,还被踹了的倒霉蛋,一起做了笔录。

公安面对这种没啥线索的凶杀,也是无奈居多,“很难找到人,就像是你们说的那样,上了山,可能……”

可能压根就没有再次走下来的机会了。

山上的危险,可比山下多多了。

“我们心里有数,就是这尸体。”

“下葬吧。”

“好。”

嚣张跋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毓婷,化成了后山上,一个小小的土包。

没有墓碑,毓庆找了个破破烂烂的木头,往山包上一嵌,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反正,没人给添坟的话,在时间的流逝下,这个小小的土包,可能三五年,就彻底没了踪迹。

毓家人,到的很齐。

就连毓河,都带着沈盼儿出现了。

只是,这两口子,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只是在远处站着看,没贸然靠近。

泾渭分明。

“走吧,”萧振东低声道:“人都死了,也算是变相遭了报应,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放下那些过往,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知道的。”

毓母这几天,也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嗓子沙哑的,“她这么造孽,下辈子,别投胎当个人了,做个牲口,也挺好的。”

萧振东:“……”

有些时候,人的感情,真的那叫一个复杂。

你说她难过吧,她让毓婷下辈子别当人了,你说她不难过吧,前两天嗷嗷哭,快要撅过去的人,也是她。

啧!

复杂。

人,很复杂。

女人,更复杂!

萧振东摇头叹息,惹不起哦。

毓芳搀扶着毓母,“娘,你别难受了。”

“放心吧。”

毓母吸吸鼻子,“我已经缓过来了。”

这话说出来,都不带有几个人相信的。

她这两天,真没少哭,眼泡儿都哭肿了,眼底,满是红血丝。

“娘,”毓芳拍拍毓母的后背,“没事的,过去就好了。”

毓母:“……”

她真的好了,咋就没人相信她呢?

“刚刚,想啥呢?”

面对毓庆冷不丁的发问,毓母下意识回答,“出门的时候,看见咱屋里炕梢种的韭菜长老高了。

寻思着,等回去了,割点韭菜,再炒俩鸡蛋,弄个韭菜盒子吃的。”

毓庆:“……”

众人:“……”

咳。

看来,这次是真的没嘴硬,人家确实是走出来了。

这不,已经开始琢磨着吃啥了。

走出来好啊,为了这样的畜生伤心难过,压根就不值得。

“行,”毓庆点点头,“多整点,晚上回去,就吃这个。”

“我看行。”

“娘,再弄点腌黄瓜呗!”毓芳这会儿,正是嘴巴馋的时候,一听说吃的,那嘴里的口水,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掉。

也得亏是她要点脸面,分泌出来的口水,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就被她及时咽了下去。

“我想吃了。”

“还想吃别的不?”毓母盘算着家里的食材,“这两天因为那些个屁事儿,都没好好吃饭,这次,大家伙一起补补。”

“没啥想吃的了。”

孩子们的要求,就简单、直白多了。

诉求就一个字儿。

肉!

只要有肉吃,干啥都行。

“好!”

毓母觉着,这对自家来说,也算是一桩喜事,当下拍板决定,今天,可以把日子过的造孽点儿。

多整点,尽量满足全家人的需求。

韭菜盒子跟肉饼,也没啥太大的区别,都整上!

这边欢欢喜喜的,那头,毓河跟沈盼儿,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搞事情了。

“不是我说,”沈盼儿窜了出来,瞪着毓庆等人,“你们,未免有点太狼心狗肺了吧?

毓婷死了,你们知道,死了的含义,是什么吗?身为爹娘,身为亲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啊?!”

毓庆:“……”

他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已经断了亲的儿媳妇,有些无奈的,“滚犊子嗷!

你放心,冷血无情不冷血无情,跟你也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沈盼儿恨不得给唾沫星子都喷毓庆的脸上,“这可是你的亲闺女,你都能做到这么冷血无情,那,要是别人呢?”

“那就跟你更没关系了。”

毓庆嫌恶的后撤一步,黑着脸,看着不远处的毓河,言简意赅,“还愣着干啥?

还不快点把你家里的疯婆娘拉走?”

“我管不到她。”

许久没见,毓河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儿了。

阴郁。

抬起头,“家里的事儿,我说了不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行吧。”

萧振东看着毓河这阴郁的样子,打心眼里就是不舒坦,撸了一把袖子,把身上带的东西,撂在了地上,“爹,跟这样式儿的废什么话?

他们又不是人,都是畜生,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

畜生,只知道疼不疼。

只有结结实实的棍棒落在了身上,他们才知道疼, 才知道什么事儿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

“你、你干什么?”

提到揍人,毓河也不阴郁了,嚯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你还想揍我?”

“对啊!”

话落,萧振东已经捏着拳头,冲了上去。

拳头砸在脸上,那叫一个疼。

毓河登时觉着自己眼冒金星,要不是沈盼儿嗷呜一嗓子,冲毓河扑了过去,给他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估摸着,这一下,都能给毓河砸地上去。

“你疯了啊?!”

沈盼儿这段时间没吃饱,力气小,搀扶着毓河,都有点费劲儿。

她艰难的撑住毓河的身体,转过头,匪夷所思的,“你们现在,还有点人样吗?

甭管咋样,这也是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们就这么无情无义吗?”

“这还无情无义?”

萧振东知道毓家的,这些人的嘴皮子,都一般,不算利索,这时候,也不指望他们轮番登场。

自己一个人,就足够拿捏毓河全家了。

“知足吧,”萧振东蹲在毓河的面前,看着还眼冒金星,状况外的他,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脸,“也就看在,你跟毓家人,还稍微有点血缘关系的面子上了。

但凡换一个,跑到我跟前挑衅的,你看我怎么干,就完事儿了。”

毓河盯着萧振东,“你这样嚣张,你这么跋扈,就不怕自己遭报应吗?”

“不怕啊,”萧振东淡定的,“身为一个大男人,我无愧于天地,就算是遭报应,那,咱们不妨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谁先遭报应。”

“你……”

“记住了,”萧振东淡淡的,“你们这样的人,我懒得搭理,前提是,你们不闹到我的面前。

下次,再往我们跟前凑,你自己想想后果。”

一家人下了山,沈盼儿看着毓家人的背影,哇的一声,哭了。

她猛地摔下毓河,恶毒的咒骂道:“没用的东西,跟了你,算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同样都是嫁人,你看看她毓芳嫁的是什么男人,再看看我,你看看我嫁的,是什么男人啊!

人家,赚钱养家疼媳妇,就没有不会的,可是你呢?”

沈盼儿抓着头发,声嘶力竭的吼叫,“你告诉我,你的本事在哪里?嘴上说着疼我,爱我,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

可,结果呢?我吃的是糠和野菜,穿的是破衣烂衫,跟你这么些年,现在,连雪花膏都混不到一盒了。”

沈盼儿把心底的恶意,悉数揭开,恶狠狠的咒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男人,跟你,我还不如学毓婷去做……”

“啪!”

一直窝囊的男人,在此时此刻,终于直起了腰板,“混账娘们,你要是敢让老子的头上冒绿,老子就敢让你的坟头上冒绿。”

他,虽然疼沈盼儿,可前提是,这是他一个人的媳妇儿。

若,沈盼儿是他们的媳妇,那毓河还折腾这个干什么?

“你、你敢打我?”

沈盼儿嗷呜一声,就奔着毓河冲了过去。

毓河心里不痛快,压根就不想跟沈盼儿纠缠,平时,还愿意示弱一下,让沈盼儿占点便宜,出出气。

结果呢?

他的次次忍让,并没有换来沈盼儿的体贴、照顾,反倒是让她越发得意、猖狂,蹬鼻子上脸了。

思及此,毓河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给沈盼儿紧紧皮子。

他翻身坐起,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沈盼儿个二傻子,危险都已经悄然逼近了,她还不知道,坐在原地,哭嚎、臭骂。

直到,毓河缓过来神儿,暴雨似的拳头,落在了她的身上……

~

韭菜在屋子里长得很好。

有萧振东三五不时给韭菜加餐,想长不好,都怪难的。

“哎哟哟,”看着这韭菜,毓母就想到了萧振东,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不得了。

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谁知道呢,当年随手捡来的女婿,居然还是个样样通的。

啥玩意儿都会,还啥玩意儿,都能做出点样子。

“他们都说读书没啥用,我看啊,不是这样的,”毓母一边割韭菜,一边轻声细语的,“还是得读书。

多读书,认了字儿,就多看书,这样,咱们才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对,”曹甜甜捞着黄桃罐头,跟毓芳分食,笑嘻嘻的,“要不是咱妹夫,谁能在这死冷寒天,吃到这么一口新鲜的玩意儿啊。”

“可不咋滴,”毓母脸上的笑容,根本就落不下,“还是我女婿能耐,换一个人,谁知道这些。”

“确实,”曹甜甜也跟着附和,哄毓母开心,“咱们大队里的老庄稼把式,都没这个脑子呢。”

一句接着一句的夸奖,给萧振东这么厚脸皮的人,都干的有些脸红了。

待不住,他干脆找了个借口,窜了出去。

屋檐下,毓庆正在抽旱烟,那脸上的表情,写了凝重,“东子。”

“爹。”

见毓庆这样子,像是有正事儿要说,萧振东野收了自己嘻嘻哈哈的样子,认真的,“有啥事儿,您说。”

“毓河、沈盼儿那两个王八犊子,我总觉着,后头他们要坏事儿。”

萧振东皱眉,“他们俩?”

“对。”

毓庆叹息一声,“谁省生的孩子,谁知道。

毓河这孩子,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心里有盘算,一般,不把他惹急了,他都是不声不响的,可惹急了,谁都不知道,他能干出来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萧振东挑了挑眉,在他眼里,毓河就是个阴郁怂货。

难道,真的有毓庆说的那么邪乎?

还是,他真的看走眼了?

“额,”萧振东纳闷的,“咋回事儿?方便仔细说说不?”

“当然方便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时候的毓河,还是个半大孩子。

瘦小,沉默。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干了一件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