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寒着一袭红衣站在湖边,望着湖面被微风吹起的层层褶皱发呆。
那褶皱上的微光倒映在他眼睛里,衬得他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好看得紧。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回头去看。
许诗婉身穿绯色交领襦裙,全部的头发在左侧用两支缀红宝石的金钗固定。
一双丹凤眼似沁着汪春水,盈润通透。
眼角微微上挑,顾盼生辉。
绯色衣裙将她的肌肤衬托得吹弹可破,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
粉黛未施,却自成风流。
柳清寒不觉看痴了。
他上前一步欲牵许诗婉的手,却被她躲开。
“你找我何事?”她不去看他,声音也没什么起伏。
柳清寒眼睛一弯,笑意流转。
他收回手,踱步至许诗婉身后,倏然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颈窝。
“因为我想姐姐了,姐姐可教我好等。”
说着还蹭了蹭脑袋,像宠物依恋主人般。
许诗婉呼吸微滞,扭身挣扎,柳清寒的手却似铁钳般,紧紧箍着她的腰,不容她逃脱。
“虽然我早知姐姐穿红衣会很美,不成想竟如此摄人心魄。
姐姐你看,我也穿了红衣,如今你我,瞧着定是极为般配的。”
这便是他让她穿这衣裳的目的。
许诗婉只觉似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缠上,遍体生寒。
“你究竟想如何?”她无力地开口。
柳清寒轻咬她耳垂,感受到怀中之人猛地一颤,面上笑意更深。
“姐姐记性不好,我说过了,要娶你为妻,让你成为我的人。
对了,和离书我已经派人以你的名义送去褚洲,想必过两日便会到丞相府。
不知你的好夫君看到,会作何感想?”
许诗婉闻言,瞳孔剧震,“和离书?”
等回过神来,她眼中盈满恨意,再次挣扎,却又被紧紧束缚。
许诗婉抬脚,用力踩在他脚背上,在柳清寒吃痛松了力道后,趁机从他怀中逃脱,站在稍远的地方。
“柳清寒,我不会与秦离和离,更不会与你成亲,你别做梦了。”
柳清寒倏然敛了笑意,再次上前握紧她胳膊,固执问道:“那个蛮横霸道、冷若冰霜、粗鲁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
值得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牵肠挂肚?”
许诗婉眼睫轻颤,缓缓垂下,声音略微缥缈。
“秦离的确有不足之处,可他爱我、护我、愿意为我做出让步和改变,始终将我放在第一的位置。
他既真心待我,我便应当回以真心。
何况,我心悦他,愿意接受他的全部,喜欢他的所有。
这辈子,我的夫君只会是他,他也会是我此生唯一的男人。”
柳清寒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了最后,他眸中暗潮汹涌,手上力道加重。
许诗婉疼得咬紧唇瓣,却执拗地不吭声。
柳清寒倏然松了手,转而握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沉声问:“那徐喻之呢?”
许诗婉眼波微动,随即淡声道:“前尘往事,不必再提。”
柳清寒忽而笑了,挖苦道:“不必再提,但不耽误你将他放在心上,对么?”
许诗婉指尖轻颤,垂眸不语。
柳清寒眼中闪过嫉恨之色,说出的话毫不留情,“姐姐还真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子。”
这话像根银针,刺得许诗婉心口蓦地一痛。
少顷,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如何?”
柳清寒眸光一凝,握紧她下巴,“姐姐既如此博爱,为何不能将我也放于心上?”
许诗婉依旧漠然,“装满了。”
柳清寒周身散发凛冽寒气,唇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既然心被人夺走了,那我便要姐姐的身子。
我费尽心思将姐姐掳来,姐姐总得给些好处才是。”
许诗婉指尖抵着掌心,正色道:“我说了,此生只会有秦离一个男人。”
柳清寒鼻腔里滚出一声轻哼,“你当初既没有为徐喻之守身如玉,如今有必要为秦离冰清玉洁?
姐姐,你没有试过别的男子,所以觉得秦离天下第一好,此生非他不可。
等你试过了,便知道自然有比他更厉害,更能让你快活的。
比如我。”
“你不能。”许诗婉想也不想地答。
“我心悦秦离,所以会因他的举止而情动,对你……我不会。”
柳清寒气得咬牙切齿。
“那你与秦离一开始做的时候便已是心悦他了么?”
许诗婉一噎,想了想,她刚嫁给秦离那会儿,并不喜欢他,那种事对她来说,是疼痛的,煎熬的。
看她的模样,柳清寒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清亮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戏谑。
“你们的感情,莫不是做出来的吧?”
许诗婉面上倏然一热,反驳道:“自然不是。”
应该不是,但好像……也有一点点这个原因。
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心虚被柳清寒敏锐捕捉到,他面上原本的阴霾散了大半,一张俊脸离许诗婉更近了些。
“姐姐你看,肉体的爱与心里的爱是分不开的。
云雨的次数多了,彼此身体熟悉了,快活了,自然能生出喜欢与爱来。
你与秦离便是如此,为何不愿与我试试呢?
我会尽我所能地让你欢喜、快活。
姐姐……便应了我罢。”
从前他对霞露说最看不惯许诗婉朝三暮四的样子,爱了这个又放不下那个。
其实他不是恨她朝三暮四,而是恨她朝三暮四的对象不是他罢了。
柳清寒拇指缓缓摩挲她细嫩的唇瓣,眸色渐深,声音也较之先前低哑几分。
“即便姐姐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也爱姐姐。
无条件地爱着。
姐姐,名节不过是束缚女子的枷锁,让我为姐姐摘掉这个枷锁罢。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姐姐。”
他说着,唇情不自禁贴了过去。
“呕!”两唇即将相触之时,许诗婉却干呕起来。
她以手掩唇,难受得眼眶都微微发红。
柳清寒眉头轻蹙,一脸复杂,“你就这么厌恶我么?”
话毕,又倏然想起在慧智大师坟前看到的相似一幕,眼中寒芒乍现。
“你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