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约莫二十个影卫。
这些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对付他们不能用寻常的毒药。
心中一番计较，已是有了主意。
“白芷，给诸位大人上些茶水点心，聊表护卫辛劳。”卫雪朝白芷使了个眼色。
白芷会意，低声应是，下去准备。
领头那人推辞道：“太子妃客气，我等都是粗人，守夜奔波不过常事，不必麻烦。”
“过会儿恐怕还会有一场恶战，要耗费不少体力，还是吃些东西垫一下的好。”卫雪耐心劝道。
她眉目温和，说出的话也动听，让人不忍心拒绝。
那人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躬身道：“那便多谢太子妃。”
不多时，白芷并另外几名宫女端着紫檀木托盘进入殿中，将备好的茶水点心尽数分与那些影卫。
他们谨慎查看后，并未发现端倪，便放心地用了。
卫雪算着时辰，在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砰。”有一两个暗卫倒在地上。
余下的很快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茶点中有毒。”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然而不等他们拔出刀剑，便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领头那人脑袋阵阵发晕，他以剑尖抵地，勉力支撑着。
至此他方明白过来，颤抖着身体，抬头质问卫雪，“太子妃，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是来保护您与太子殿下的……
卫雪面上恢复以往的冰冷，说出的话也没有温度。
“我不需要人保护。”
她需要的是压垮褚玄林的最后一根稻草。
药力强劲，那人终究不敌，带着困惑与不甘歪倒在地。
卫雪面无表情地弯身执起剑柄，剑尖抵在偏离自己心口寸许的位置。
白芷见了面色骤变，忙上前阻止，“阁主，您不必如此，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卫雪摇头，“若不假戏真做，恐怕无法激怒他，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完便轻轻推开白芷，手腕猛地往前一送。
“嗤——”
那剑穿胸而过，自后背贯出大半，刀刃上染了红。
不过一瞬，卫雪便将之抽出。
鲜血喷溅，打湿了她素白的衣裙。
白芷旋即上前扶住她，哽咽道：“阁主……”
卫雪面色泛白，嘴唇轻轻颤抖，“还没完。”
她转头对白芷道：“你再砍我几下。”
“属下不要。”白芷立马拒绝。
“你……听我的，成败就在今夜，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软……误了大事。”
白芷眼眶泛红，听了只得松手。
她接过剑，忍着心疼，在卫雪手臂、大腿以及腹部又划了几下。
卫雪闭眼紧咬嘴唇，身体轻轻晃动，额间溢出细密汗珠。
白芷扶她至美人榻前坐下，拿出金疮药便要为其包扎。
“等等，让血流一会儿。”卫雪小声开口。
白芷掉下泪来，带着哭腔道：“属下知道了。”
良久，卫雪身上几乎都被鲜血染红，血液有些许凝结。
白芷见状忙为她上药、包扎。
“阁主，您莫要闭眼，属下害怕。”
卫雪扯了扯嘴角，安慰道：“你知道我医术很好，没事的。
我只是有些累，想眯一会儿。”
白芷吸了吸鼻子，“那属下也担心，您流了好多血，属下看着心惊。”
“明日我吃些猪肝补补就好了，你莫哭了。”卫雪想抬手擦擦她脸上的泪。
白芷本来还很伤心，被这话逗笑。
“让我们的人给那些影卫脸上、身上涂点血，伪装得像一些。”卫雪吩咐道。
白芷点头，“属下知道，您放心。”
“好。”
**************
褚玄林醒过来时，殿内充斥着血腥味，他原本迷蒙的眸子瞬时变得清明。
发现自己不是在太子府，而是在东宫，且卫雪不在身侧，他眼中闪过惊慌。
“雪儿。”他起身唤道。
白芷近前，面色慌张，身上沾了不少血污。
“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受伤了……”
“什么？”褚玄林心中一震，急声问：“雪儿在哪？”
“奴婢带您过去。”
白芷说着，将褚玄林引至外间美人榻上。
入眼便是刺目的红，褚玄林大骇，疾步上前。
“雪儿，你怎么了？”
他手指颤抖，想触碰卫雪，但又怕伤到她。
卫雪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白芷适时上前禀道：“回太子殿下，约莫一炷香前，突然有一群黑衣人打上门来，想要取您的性命。
太子妃为保护您，在与他们打斗中受了重伤。”
褚玄林有些迟疑，“这是在皇宫，怎会有人光明正大地要杀我。”
他突然住了口。
除非……他们受到某个人的指使。
褚玄林瞳孔剧震，面上满是沉痛。
想到先前去太子府中刺杀他的那些人，那沉痛又倏然转为怨恨。
父皇是真的想让他死，刺杀一次不够，甚至要在宫内将他灭口。
那些所谓宠爱、庇护果真都是假的。
“太子殿下，今夜二皇子殿下也在宫中留宿。
而且，军营中的副将攻入了皇城。
先前曾有一些士兵来进犯，说太子意欲谋反，大逆不道，但都被太子妃灭口。”
白芷只说事实，不做评判，剩下的让褚玄林自己去想。
褚玄林联系黑衣人来杀他这事，得出让他起了杀意的结论。
皇帝想让褚玄璋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便伪造他与军营中副将勾结谋反的假象。
但这个假象里要掺杂一点真才能让人信服，所以，军营士兵与禁军需得真的大战一场。
待时机成熟，皇帝会着人将他灭口。
明日便可声称褚玄璋是剿灭他这个罪魁祸首的功臣，为日后将皇位传给他做铺垫。
当真是好算计。
父皇对褚玄璋的舐犊之情，真是让人感动。
褚玄林冷笑。
“太子殿下，太子妃昏迷前，已经吩咐人悄悄出宫将宫内的消息告诉秦公子。
相信他定会想办法来救您。”
褚玄林点头，握了卫雪的手，轻声问:“雪儿的伤势如何？”
听他问起这个，白芷掉了眼泪，哽咽道:“有一处伤口差点伤及心脉，幸亏那剑偏了寸许，否则……
太子妃她恐怕便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