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皇帝病倒,太医诊断是过度劳累所致,各宫妃嫔轮流侍疾。
褚玄林暂时代替皇帝处理政务。
消息传回姜洲,姜子书沉吟片刻,对青锋道:“机会来了,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过两日便动手。”
又问:“都安排好了吗?”
“洲主放心,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已打点妥当,只等洲主下令,只是……”青锋面露迟疑。
“怎么了?”
“吕洲主……真的信得过吗?”
姜子书轻嗤,“那个草包,胸无大志,胆小如鼠,还不是谁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吕文渊做了洲主后,除却徐斡安排的太傅经常给他灌输为父报仇的思想外,姜子书也会在每年朝会之际,明里暗里地劝说他与自己合作,找机会共同攻打褚洲。
他初时抵触,日子久了,便渐渐也起了心思。
他答应了姜子书的提议,只在皇帝面前还装成一副乖巧的样子。
“洲主说的是。”
姜子书透过窗棂,仰头望天,眼底暗潮翻涌。
“蛰伏多年,总算迎来复仇之机。
父皇,您在天之灵,定要保佑孩儿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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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离发现许诗婉近几日有些反常,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心里还有气,但向来捧着许诗婉惯了,加上心疼她丧母,便舍不得与她冷战。
许诗婉却不一样,基本没给他好脸色。
以往用饭之时,她都会为他盛汤夹菜,柔情似水,细致入微。
如今只自顾自地低头用饭,连看他一眼都不看。
秦离试图打破这种冷冰冰的状态,夹了根绿油油的青菜放入她碗中,又盛了汤递到她面前,一脸讨好。
许诗婉抬头看她一眼,寒潭般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
只见她将那碗汤推到一旁,又夹起那根青菜。
放在筷子上的手指微动,那青菜便“啪嗒”一声掉进汤里。
而后,她搭下眼帘,继续埋头用饭。
秦离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胸腔里的一股怒气便直冲脑门。
他端起碗胡乱扒拉几下,又重重放下,起身离开。
上朝路上,他脑海中一遍遍浮现许诗婉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气得心肝疼。
不是,许诗婉凭什么给他甩脸子?
明明受委屈的是他好吗?
他关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可她呢?
不屑一顾。
行,不理他是吧?那他也不理她。
今晚就睡书房,谁再去找她谁是狗!
然而真的到了晚上,秦离在书房的床上辗转反侧,心里猫挠似的难受。
许诗婉真真是他命里的劫数,他上了瘾,一天不碰她就要疯。
算了,狗就狗吧,以前又不是没当过。
秦离索性抛了那点残存的矜持,趁着夜色摸到许诗婉的窗前。
可当他指尖抵上窗棂,用力一推——
……
纹丝不动。
他眸色骤然一沉,指节扣在窗沿,力道几乎要碾碎木框。
这是把他当贼防呢?
许诗婉实在欺人太甚。
秦离胸膛不断起伏着,有种立马破窗而入的冲动。
然而想到许诗婉可能已经睡下,此举恐会将她吵醒,秦离便犹豫了。
月色甚美,身材颀长的男子立于雕花窗棂之下,深邃的眸子不错眼地望着那层朦胧的窗纸,仿佛在透过它看屋内之人。
良久,终是颓丧离开。
秦离知道,他今晚是睡不着了。
翌日,他顶着眼下的乌青出现在许诗婉面前,本想讨她一句心疼,可许诗婉依旧不看他一眼。
秦离只觉心口处像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压抑,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当天晚上,他回来后便直奔厨房,做了绿豆糕。
让厨房的丫鬟给许诗婉送去,还特意交代不要说是他做的。
绿萍将糕点摆到罗汉床的小几上。
许诗婉伸手去拿,忽而瞥见糕点侧面镶嵌的那枚红豆,眸色一动。
她收回手,转而端起茶杯,对绿萍道:“我今日不大想吃这绿豆糕,你拿去给院中的人分了吧。”
在绿豆糕侧面镶嵌一颗红豆,是秦离的习惯。
前些日子秦离经常做与她吃,次数多了,她便发现了他的这个小心思。
红豆很小,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因此一开始她以为是不小心沾上的,可是后来发现每块绿豆糕上都会有,许诗婉便明白这是秦离有意为之。
她觉得这做法有几分可爱,没有拆穿。
可如今她生着秦离的气,不愿意吃他做的东西。
绿萍虽疑惑,倒也没多想,将糕点拿去给杏雨和浅烟。
那两个丫头与夫人一样,也喜欢吃这绿豆糕。
不多时,杏雨捧了碟子糕点去,浅烟在一旁跟着她,两人欢欢喜喜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秦离这时恰好回来。
为防止再被许诗婉关在门外,他决定今晚就赖在她身边,哪也不去,看她还能怎么躲着他。
两个丫头见了秦离,连忙行礼。
秦离抬了抬手,脚步都没停。
擦肩而过时,视线随意地落到杏雨手里捧着的糕点上,身形猛地一顿。
“等一下!”他忽然开口叫住两人。
杏雨和浅烟此时已经走至秦离身后,听到声音疑惑转身,问:“少爷有什么吩咐?”
秦离又仔细地看了眼,确定是他给许诗婉做的那些绿豆糕。
他眸色森寒,修长的手指直指杏雨手中的糕点,问:“这是谁给的?”
浅烟声音发颤:“是……是夫人赏的。”
秦离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他缓缓摊开掌心,不容抗拒地吐出两个字:“拿来。”
杏雨战战兢兢地将绿豆糕放入他手中。
秦离拿了糕点就大步流星地朝房中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心道:少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抢她们的糕点呢?
想到到手的绿豆糕飞了,两人撇撇嘴,垂头丧气地离开。
房门被重重推开,许诗婉尚未来得及抬头,一碟绿豆糕已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我熬了快两个时辰做的东西,你就这般随意赏人?”
秦离眼底翻涌着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