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闻言，瞳孔骤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那柳姑娘可知，我很讨厌你。”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冷：“下次再敢这样戏弄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柳清寒却像没听见似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用轻飘飘的声音道：“我已经告诉姐姐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想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这幽幽的声音在狭窄的青石小巷中回荡，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只要事关许诗婉，秦离就无法不在意。
更何况，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见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眼前之人。
柳清寒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姐姐说只要你同意，她不介意与我共侍一夫。”
话毕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秦离的神情。
仿若寒冬里被泼了一盆冷水，秦离只觉从头到脚都透着刺骨寒意。
他身体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柳清寒没有错过秦离眼底的那抹痛色，她轻勾唇角，继续补刀：
“若是真心喜欢一个男子，又怎么会愿意看着他与旁的女子欢好，除非……”
她眼波流转，视线轻轻在秦离面上扫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离心口处蓦地一痛，少见地有些无措，但他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不介意与其他女子一同侍奉他？
那是不是说明婉儿压根不是真的喜欢他，可她亲口说过的，她已经喜欢上他。
她怎么会骗他呢？
前些日子的甜蜜欢欣，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对，柳清寒的话不能信，她心机深重，定是想要挑拨婉儿与他的关系。
想到此处，秦离神色稍缓，他抬眸，沉声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似是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柳清寒从容不迫地开口：“那日我去府上拜访，姐姐亲口所言，做不得假。
秦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问姐姐。”
见她如此笃定，秦离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先前已经消失的戾气又渐渐将他环绕，胸口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
柳清寒见状缓步走上前，手轻轻抚上秦离的胳膊，声音娇软。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秦公子便娶了我吧，到时我与姐姐一同伺候你，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闻言，秦离心头涌起一阵恶寒，他猛地推开柳清寒，怒声道：“滚！”
柳清寒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奶奶的，这些臭男人，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我秦离此生，只会有许诗婉一个妻子，且不会有旁的妾室，你若是再纠缠不清……”
秦离眼神陡然一厉，握拳狠狠砸向巷壁青石，致其中凸出的一块碎裂，方接着道：“这便是你的下场。”
柳清寒望着地上滴落的一点血迹，眸色微动。
“秦公子以为能逃得开纳妾这事？你如今风头正盛，姐姐又没有为你诞下子嗣，褚洲上下可都盯着你这妾室的位置。
秦大人和秦老夫人说不定也会催促你。
若是娶了旁人，恐怕会针对姐姐。
可我不会，因着姐姐几次出手相助，我对她只有敬重，没有敌意。
日后若是我嫁入丞相府，你大可以将我当成个摆设，只放在那里就好。
我不会对你和姐姐造成任何威胁。
且此举既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又能为你与姐姐在子嗣这事上多争取些时日。
秦公子，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秦离嗤笑，“你曾多次算计婉儿，将其置于险地，如今却说对她没有敌意，你觉得我会信？
就算你真的是个纯良之人，我也不会娶你。
因我既心爱于她，便不会放别的女人在她身边，给她添堵。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任人摆布。
这妾纳与不纳，我说了算。”
秦离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玄色身影带着些决绝，渐渐消失在青石小巷中。
柳清寒双眼微眯，低头看地上散落的细碎砖石，自语道：“这般粗野的男子，怎会知情识趣？
姐姐啊姐姐，想来你在他身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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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丞相府，秦离下车，快步去寻许诗婉。
他很想问问她，柳清寒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她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与旁的女子亲近吗？
然而等踏入房中，望着许诗婉那张清冷、沉静的脸时，那些话便都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了。
察觉到站在门前的颀长身影，许诗婉抬眸。
看到秦离的那一瞬，原本死寂的心湖仿佛有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涟漪。
她唇角轻轻翘起，“怎地不过来，在那站着做什么？”
秦离回神，手指微蜷，缓步走到罗汉床边。
许诗婉起身，仔细打量着他，却见他往日里明亮的眸子有些黯淡。
“怎么了？”许诗婉拉了他的手，轻声询问。
倏然，手上传来粘腻的触感，许诗婉疑惑低头，翻过他的手去看。
只见秦离右手关节处尽是斑驳血迹，有的甚至已经凝固，成了黑紫色。
这番触目惊心的景象令许诗婉呼吸一滞。
指尖悬于伤口上方，想触碰又收回了手。
她满脸疼惜，颤声问：“你怎么受伤了？”
秦离不错眼地看着许诗婉，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见她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心里好受了些。
“不小心碰的。”秦离淡声道。
“胡说，如何不小心会碰成这个样子？倒像是……”
许诗婉心念微转，忽而抬头，目光锁着他的脸，问：“谁惹你生气了？”
声音轻软，却似一柄小刀，精准地挑开他心上那道伤。
秦离眼前蓦地浮现柳清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句句诛心的话语又在他耳畔炸开。
他只觉得一股浊气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
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许诗婉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勉强，决定先为他清理、包扎伤口，之后再慢慢询问。
她吩咐绿萍去准备掺了盐的清水、金疮药、棉布、纱布和麻布。
待一切备妥，她拉着秦离在罗汉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