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楚魂关的事安顿妥当,我便马不停蹄赶回楚魂沟大营。
黄明早已在营外等候,引着我避开巡逻的阴兵,从侧门悄悄溜进帅帐。
刚掀帘而入,就见黄飞虎正背对着门,手中的白玉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混着酒液溅了一地,显然是动了真肝火。
“帝君。”
我上前一步,沉声禀报。
“葬幽谷附近的罗刹鬼兵已全数肃清,归墟之渊的黑袍阴兵也已带回,如今藏在楚魂关内的密林里,由吴谦严加看管。”
黄飞虎转过身,脸上的怒色稍缓,眼底却仍藏着郁色。
“做得好,转轮王,若其余九殿阎君都像你这般得力,何愁黄飞豹的叛乱不平。”
我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追问:
“帝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黄飞虎重重叹了口气,走到案前,指着铺开的地图,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原来本帝君派斥候四处打探,想摸清罗刹、修罗两界叛军的主力动向,还有黄飞豹的藏身之处。可一个多月过去,竟是半点进展都没有。”
他指尖点在地图边缘的两处关隘。
“本帝君猜测,他们或许已退回两界境内,便派了第二殿楚江王厉温、第五殿阎罗王包拯各领一军,分别向罗刹界、修罗界进发。”
说到这里,黄飞虎的脸色沉了下去。
“唉,据阴兵探马来报。眼下,阎罗王包拯在修罗界边关九幽关被叛军围困,虽能支撑,却已是险境。
“而楚江王厉温,自离开楚魂沟大营后,便没了半点音讯,连他带去的阴兵都杳无踪迹。”
“本帝君怀疑……”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如铁:
“他恐怕已暗地里投靠了黄飞豹。”
我心头一震,楚江王厉温在十殿阎罗中资历颇深,竟会投敌?
黄飞虎又道:
“再加上第一殿秦广王手下的玄冥宫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若楚江王真是叛徒,我十殿阴兵便等于折损了三成力量。
“这般局势,已是危急万分!”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跳动着,映得黄飞虎鬓边的银丝愈发清晰。
我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九幽关,又想起楚江王那张总是挂着冷笑的脸,只觉得这场仗,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帝君,”
我深吸一口气,“包拯被困九幽关,需尽快救援。至于楚江王……或许可还有别的可能?”
黄飞虎摇头:
“本帝君看,希望渺茫。我已派心腹沿着罗刹界追查,若他真是叛徒,迟早会露出马脚。当务之急,是先解包拯的九幽关之围,再寻机会揪出内鬼。”
他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转轮王,如今能调动的兵力里,唯有你带回的黑袍阴兵最为隐秘。这救援九幽关的差事,恐怕又要劳烦你了。”
我皱起眉头,沉声拒绝。
“帝君,依属下之见,形势或许未必如想象中糟糕。黄飞豹接连吃了败仗,若他真在十殿阎罗中埋了暗棋,此时让楚江王反叛,绝非最佳时机。”
我指着地图上两军对峙的区域,语气恳切。
“等到两军生死决战之际,暗棋突然倒戈,才能给我们致命一击,那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可现在……”
“黑袍阴兵是我们藏在暗处的杀手锏,他们知晓的人寥寥无几,此时轻易祭出,往后便再无底牌可用。”
黄飞虎闻言,脸色愈发急躁,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地图都抖了三抖。
“转轮王!本帝君一直以为你有大局观,与其他阎君不同,没想到你竟也和秦广王蒋子文一般,总想着保存实力!
“大敌当前,岂能如此瞻前顾后!”
我也按捺不住火气,提高了声音辩解道:“东岳帝君!我也请您冷静一些!如今情况不明,楚江王是否叛敌尚无实据,包拯虽被困却能支撑,此时贸然动用黑袍阴兵,万一落入黄飞豹的算计,才是真正的自乱阵脚!”
“那包拯和第五殿的阴兵就不用救了?”
黄飞虎的声音带着怒意,“楚江王厉温的去向就不用追查了?要做这些事,本帝君手中能用的兵力早已捉襟见肘!
“若不派出黑袍阴兵,难道眼睁睁看着包拯被困死在九幽关?难道放任楚江王可能通敌的隐患不管?”
他喘了口气,眼中满是焦灼。
“本帝君何尝不知黑袍阴兵是底牌?可眼下,不用他们,我实在是没有更稳妥的兵力可用!”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在两人之间跳动,映着彼此紧绷的脸。
我知道黄飞虎的焦虑并非无的放矢,可动用黑袍阴兵的风险实在太大,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帝君,”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放缓了语气。
“救包拯、查楚江王,这两件事必须做。但未必非要动用黑袍阴兵。属下愿亲自带领许存及其手下神策骑兵,前往九幽关救援,同时追查楚江王的踪迹。”
黄飞虎盯着我,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复杂。
“你刚从葬幽谷苦战归来,又要奔赴九幽关?那里的局势,恐怕比葬幽谷更凶险。”
“越是凶险,越该有人去。”
我拱手道,“黑袍阴兵需留在楚魂关,作为应对变局的后手。请帝君信我这一次。”
听了我如此诚恳的话,黄飞虎也冷静了下来。
他放缓语气道:
“即使如此,你也不可能一人同时独战两处险地,十殿阎罗中的其他阎君本帝君不敢再用。
“你,手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
“倒是有一个人,他深通将略,擅长用兵,只是…… 他的来历属下尚且不明。”
说到此处,我想到黑袍鬼将陈兴国这个名字,他应该能胜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