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
啪的一声,朱元璋把抄写的毛骧的口供丢到朱标的面前,“好好看,看好了,你再跟咱说他李景隆该死不该死?”
朱标弯腰捡起,看了几眼,“爹,他走私夹带,他暗中贸易咱们不是都知道吗?这钱又不是他自己拿的,二弟三弟他们也有份呀!您还让他给老十四修筑王城,筹备就藩事宜,甘肃那穷地方哪有钱...”
说着,他骤然一愣。
“嘿嘿!”
朱元璋冷笑道,“说呀,接着替他说呀!”
朱标说不下去了,贩卖火铳火炮等军国利器于察合台汗国,私自铸钱。
“他?”
朱标颤声道,“疯了?”
待再往下看,什么察合台汗国和李景隆密议,将来列土封疆。
李景隆挑拨藩王,说他朱标将来一定会削藩。
朱标整个人,完全的呆住了。
“这....”
他看着朱元璋,“或许是毛骧为了活命,胡说八道!”
下一秒,他目光继续在口供上一扫,身子猛的一个趔趄。
“看着了?”
朱元璋冷笑,“陈大年那边已经抓了,狗日的嘴倒是硬,就是不说!可其他的狗奴婢,却都招了!”
“看看看看,仔细看看!听风处?”
“曹国公李景隆联络内侍,窥视朕躬,监视藩王!”
“看看看看,再看看!”
“藩王的饮食如何,每月都有详细的记录,发往京城!”
“看看看看,再看看!”
“藩王手下的将佐,何方人士什么出身,跟谁是亲戚,有什么缺点?”
“咱曹他奶奶的....”
骂着,朱元璋脸上突然更加恼怒。
“咱日他...”
“他狗日的!”
砰砰砰!
老朱砸着桌子,大喊道,“咱待他如何?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到娶妻生死,咱哪里对不起他?”
“他就这么回报咱?”
“给他定谋逆都是轻的,他李景隆是天下第一忘恩负义,第一寡廉鲜耻,第一狡诈阴险,第一忘恩负义之人!”
“幸亏发现的早,不然的话,再过十年...老朱家的江山就完犊子了!”
“爹,您听我说!”
朱标上前,大声道,“其实这事...”
砰!
朱元璋又是一拳砸在御案上,“你还替他说话?”
“不是这么回事,是我...”
说着,朱标的身子猛的一顿。
“你啥你,都是你给他惯的,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朱元璋骂道,“你白当了二十年的太子了,竟让他给糊弄了,咱对你太失望...”骂着,他陡然一愣。
就听哗啦一声。
朱标的身子一个趔趄,往后一栽,身后的架子被撞得倒地。
啪啪啪!
瓷器碎裂声中,朱标捂着心口,满脸青紫的摔倒。
“儿子!?”
朱元璋颤声,大步冲去。
一把将马上要落地的朱标抱在怀中,“儿子?儿子?”
他大声呼唤,可朱标却是紧闭双眼,人事不知。
“来人!来人!太医......”
~~
夜,暴雨依旧。
轰隆的雷雨之中,紫禁城阴云笼罩。
“如何了?”
朱元璋看着从朱标寝宫里出来的太医院另一个圣手楼先生,急道,“如何如何?太子如何?”
楼先生强忍内心的惊恐,低声道,“回皇上..”
“皇什么皇上,说呀!”朱元璋跺脚道。
“太子是...”楼先生低声道,“心悸的毛病犯了!”
“那....以前的药能治不?”
朱元璋实在是有些慌了,他正值壮年的儿子,突然之间陷入昏厥,一直昏迷不醒。
“呃.....”
楼先生后退一步,“以前的药,以养为主。而太子爷这次,乃是因为....急火攻心。”
“你他娘的好好说话!”
朱元璋暴怒,“你到底要说啥?”说着,他扯着楼先生的脖子,狰狞道,“把太子给咱救活,不然咱让你们.....给咱的儿子陪葬!”
“宫里的药,都以温和为主!”
楼先生欲哭无泪,“太子爷眼下,非下重药不可!可宫里没有这样的药,临时配置也来不及呀!一般的药汤子,太子爷吃了就吐.....”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微臣所知,有药有药!”
“什么药,在哪?”朱元璋怒道。
“曹国公府上,天王保心丹!”
“嗯?”朱元璋缓缓松手。
~~
“那药当初微臣和戴先生两人,竭尽全力,用了最好的药材,费时一个月,也只做出了三丸!!”
楼先生劫后余生,心有余悸,低声道,“那药,两大功效,第一是让将死之人能...回光返照交代后事!第二,就是适用于太子爷这样的突然心悸之症!”
说着,他叹息一声,“也是阴差阳错,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
“他?”
朱元璋微微皱眉,“李景隆当时让你配的?”
“是!”
楼先生低声道,“当时曹国公说....”说着,他不敢说了。
“说!”朱元璋大声道。
“他说您年岁大了,给您预备一丸!”
“他家中有老母,也预备一丸!”
“还有一丸,本是给魏国公预备的!”
楼先生道,“但太子妃之父弥留之时,献了出来,现在只剩下两丸!”
“能治?”朱元璋又问。
“不说药到病除!”楼先生正色道,“起码能让太子爷暂时转危为安!”
“来人!”
朱元璋大喊道,“去李景隆家里,拿那劳什子的天王保心丹来!”
“是!”
侍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等会!”
朱元璋又想起了什么,“两丸,都拿来!”
“是!”
“皇上!”
楼先生忍不住道,“那药,毒性太大.....一丸就够了!”
“太子心悸症....”
朱元璋叹息一声,“谁知道以后还犯不犯了?都拿来,有备无患!”说着,他看向楼先生,“咱给你下死令,这药马上给咱配出来,多多益善!”
“呃?”
楼先生不敢诧异,心中却道,“是药三分毒呀!”
~~
“老夫人,您是受惊了!”
曹国公府中,另一位太医院的圣手戴先生正在给毕氏把脉。
“心慌口干,心悸盗汗.....”
“药不能乱吃,主要是修养!”
戴先生叹息一声,“老夫人,在下说句难听的话...”
“您说!”毕氏脸色惨白,苦笑道。
“公爷...深陷囹圄!”
戴先生苦涩道,“且....李家也是危在旦夕。这时候,您万不能再有事了!”
“您有心了!”毕氏闭上眼,叹息道,“哎......”
“公爷对在下有大恩,若非是他,在下恐怕现在还在琼州...”
戴先生苦笑,“别的事在下帮不上,一会在下给您开几张补药方子!”
正说着,突然一个老妈子快步进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嗯?”
毕氏陡然坐起,惊恐道,“说什么?”
“咸阳宫总管太监来的,说拿药!”
“啊!”
毕氏长出一口气,起身下床,“拿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