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突然翻涌回多年前的大学校园。
两人的友谊是在成年后开始的,那时候的楚荷已经是张扬凌厉的性子了。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楚荷的时候,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裙,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宿舍里帮一个被欺负的女生出头,像极了一把出鞘的利剑。
她做事很多时候是凭着一腔热情,有时候虽然冲动,但也是跟随自己心走。
那种拿得起放得下,从不瞻前顾后的劲儿,让出身普通、习惯了遇事反复权衡利弊、总怕行差踏错的孟琪既震撼又羡慕。
所以,两个人的性格互补,才能在画廊的经营上配合的十分默契。
可此刻副驾上的人,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才惊觉,那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变了。
回想起来,大概就是从和萧承在一起之后,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曾经谈生意时敢直接掀桌的凌厉,在面对萧承时化作了反复斟酌的温柔短信。
从前聚会散场说走就走的洒脱,变成了深夜守着手机等他消息的忐忑。
她会因为萧承随口提过的一句话,期待许久。
会在争吵后红着眼眶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全然没了往日分毫不让的锐气。
那些被楚荷藏在心底的脆弱,像被春风唤醒的种子,在爱情里疯长。
让孟琪突然就意识到,原来再强大的人,陷入感情后也会变得不像自己。
然而孟琪不知道曾经的楚荷是什么样,如果知道,就会发现,她只不过是被萧承打回原形而已。
红灯亮起,孟琪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副驾的暖气又调高了些。
楚荷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玩”的开心不就行了,干嘛要认真呢?”
孟琪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偏过头看到楚荷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脸颊两侧,像极了破碎的羽翼。
玩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正常人的心里都有一条底线,轻易是突破不了的。
不动情,不走心的感情,那能叫感情吗?
孟琪心疼的伸手拂了一把她的发丝。
车内的氛围压抑得近乎凝固,车载电台里轻柔的音乐与楚荷无声的啜泣形成诡异的反差。
孟琪几次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从后座捞过毛毯轻轻披在楚荷肩上。
车窗外霓虹光影飞速掠过,映得楚荷眼底的空洞愈发幽深。
直到驶入孟琪家小区,楚荷才如梦初醒般开口:“其实我知道他...刚才的状态有问题。”
可她还是转身走了。
孟琪握着车钥匙的手一顿,转头看见好友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你说什么?”
“在酒吧...萧承的状态不正常,像是被人下药了。”
楚荷不想回忆萧承和苏楠依纠缠的画面。
可这些画面不停在脑袋里轮播。她闭上眼,语气很轻:“他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做那些...”尾音消散在夜风里,她猛地推开副驾门冲了出去,胃里翻涌的酸水灼烧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