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太闻言,将信将疑地看了小改一眼:
“编,你接着编,我看你能编出一朵花不?
还给家属的福利呢,你是跟人家领证了呀?还是和他摆酒了?
也不找个好点儿的理由,我又不是憨子。”
“婆,我真没骗您,张毅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他说他们单位有一项福利,专门给家属提供免费体检,问我要不要,我说要,他就带咱们来了呀!
您看,您看这不是写着解放军总医院吗?那么大的招牌,总不会是假的吧?”
小改煞有介事地指了指医院大门口那硕大的招牌,一脸认真的胡诌。
“就这么巧?我一来京市,人家单位就出这福利?”
“不是,这项福利一直都有,只是你赶上了而已。”
关于体检的话题,就这么揭过了,老太太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老太太临走的前一晚,紧紧地握着小改的手,语重心长地交代道:
“丫头啊!小张这孩子不容易,他是个当兵的,我听人家说,当兵的除了不生孩子,什么都会干。
一旦有任务,就得立刻出发,说走就走,音信全无。
你既然和他好上了,就得多多包容他一些,两个人过日子,不能针尖对麦芒。
你们俩能走到一起,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一定要惜福。”
小改乖巧地点点头,笑着保证道:
“婆,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们好着呢!我合计着,等我一毕业,就去领证,然后生个孩子。”
老太太没好气的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小改的脑门儿,
“哎呀,你这孩子,不知羞,还没成亲呢,就把生孩子挂在嘴边!”
小改把头靠在老太太肩上,轻轻地依偎在她身边,娇声道:
“婆,我只在你跟前说,这话出了我口,入的你耳,除了咱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老太太点点头,沉思片刻问道:
“明年你二十三,也时候生个孩子了,年轻,恢复的快,老了不遭罪。他比你大几岁来着?”
“七八岁呢。”
小改如实回答。
“哦,那就三十了,也确实该要个孩子了,别人像他那么大,孩子都上学了。”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说。
“是吧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要是再耽误几年,等孩子长大,他都老了。”
小改附和道。
就知道外婆好说话,是个开朗的小老太太,如果这话是和杨母说,她一准会骂小改胳膊肘往外拐,恨嫁。
老太太拍了拍小改的手,心有戚戚道:
“你上了十几年学,好不容易才学出个名堂,不去上班,有些亏了。”
小改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亏不亏,婆,大学念完还有研究生、博士、博士后呢!
我打算再往上读几年书,等研究生毕业后再工作,就不用考虑生孩子的事儿了。”
“好好好,有志气,多读书好啊!伟人都说了,读书使人进步。”
老太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担忧地问道:
“可是万一你怀着孩子,学校能要你不?”
小改连忙回答:
“能,指定能,我都问过了,研究生管的没那么严,到时候我休学一年,等孩子生下来再继续上学。”
老太太摇摇头,叹了口气:
“说的简单,到时候有个孩子拖着你,你能丢开手才怪咧!”
小改胸有成竹,大手一挥:
“请保姆呀!只要有钱,什么人请不来。”
“就他那点儿工资,够花吗?
咱可不能总是手心朝上向人要钱过日子啊,这样的日子指定长久不了。
你妈太忙了,指望不上,他呢,亲缘淡薄。唉~”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小改见状,连忙插嘴道:
“婆,您别愁呀!他工资并不低,再加上任务奖金,养家糊口绝对是绰绰有余。再说我又不是真的一分不挣。”
尽管小改信誓旦旦的安慰着老太太,可她脸上的愁容并未因此而消散。
见状,小改心中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一部分资产情况:
“婆,您看,咱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全款。
还有啊,我和杨祥毅上学的所有费用,也都是靠我赚的,没问家里要一分钱。”
老太太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喜笑颜开:
“真…真…真的吗?你…你可…别忽悠我老婆子,老婆子岁数大了,不禁吓的。”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婆,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
小改说完,噔噔噔的往书房跑去,没一会儿,抱着个盒子跑了出来,把打游戏的杨祥毅也惊动了。
小改把盒子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本本,打开凑到老太太身边,指着上面的字说道:
“婆,你看,这是房产证,你看看这儿,这儿,是不是写着‘杨小改’三个字?”
“哎呀呀,这仨字儿,和你家墙上贴着的奖状上的一样耶!
这个字上有俩撇,是个杨,我记得,这是个改,你姐告诉我的,我没忘。”
老太太描绘着那三个字,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老天有眼啊!你可真是太争气了!
前些年,你妈难呐!十来亩地,她一个人打理,还养着猪羊,一年到头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落不了几个子儿。
看着她黑瘦黑瘦的脸,老婆子我的心呐,生疼。
可有啥法子,谁让我眼瞎,给她找了个不正干的男人呢?
这下好了,你家呀,总算是彻底起来啦!以后你再拉吧拉吧你弟,你妈的福气,在后头呢!
难怪老话都说,书什么的黄金来着?嘴边的话,我怎么给忘了?”
小改抽出一张纸巾,沾了沾老太太脸上的泪痕,想起了上辈子小时候的不易。
“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杨祥毅这个心大的,扒拉着盒子里的东西,随口接话道。
也是,这辈子,他几乎没吃过苦,家里难的时候,他还小,估计也记不得多少,后来,自己就回来了,更不可能亏着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