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秋水见礼毕,宋嘉佑淡淡开了口:“秋水,着急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李秋水期期艾艾开口,未曾语泪先流:“殿下,妾不是故意打扰您和梅姐姐赏花的,只是妾委屈,求殿下给妾做主。”
“委屈?”宋嘉佑用审慎的目光瞧着凄楚可怜的李氏一眼后,目光便迅速收回投落在不远处的一丛丛荼蘼如雪上。
短暂沉默后李秋水才又期期艾艾开口:“妾适才跟云珠姑姑带着二郡主,三郡主在花园玩儿,没想到遇到了胡姐姐。妾只是随口关心了一下平宁郡主,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惹怒了胡姐姐,胡姐姐竟要让侍女张妾的嘴。若不是云珠姑姑和长孙殿下为妾求情,妾恐怕就——”
李秋水不再继续言语,而是在那抽抽噎噎。
正在把玩黄花梨木手串的梅蕊微微的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宋嘉佑便冷声开口:“秋水,你何时学会在本宫面前扯谎了?”
“妾不敢。”李秋水的手指和嘴唇不由自主的微微颤了颤。
宋嘉佑没有再同李秋水多言语,而是侧身看向正把玩手串的梅蕊。
再次的沉默让李秋水倍感窒息,诚惶诚恐:“殿下,妾只是关心了一下平宁郡主开口说话的事,妾是真心实意的关心郡主啊,妾不该夸二郡主说话早。若妾早值会惹恼了胡姐姐,妾断不敢提起的。殿下是明白妾的,妾心眼实,没读过什么书,学不来那些弯弯绕,说话直来直去的,难免就得罪人。”
“你既知自己说错了话,被胡良娣管教也就不冤枉了。李氏,你究竟是不甚把话说错,还是别有目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宋嘉佑说这些的时候并未多瞧李秋水一眼。
稍微顿了顿宋嘉佑才继续口吻严厉道:“若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有那搬弄是非的心思,往后也不必时刻都能见到柔慧跟蒹葭了,你好自为之,退下吧。”
李秋水若就此告退的话,宋嘉佑或许还能顾念一些过去的香火情,继续对她温柔以待。
李秋水偏偏不知好歹,她缓缓把头抬起,怨怼的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梅蕊身上:“殿下,若妾也能像梅姐姐那样给您生一个小皇孙,您是不是还能跟过去似的疼爱妾呢?就因为妾肚子不争气,殿下就厌了妾是么?妾受了欺负殿下都不管不问,殿下对妾为何如此残忍?”
“李氏,是本宫对你太过仁慈,宽容了是么?”宋嘉佑原本已经晴转多云的脸上陡然间阴云密布,“苏木,传话给太子妃,从明日起李良媛禁足半月,每日抄《女则》跟《女戒》各一遍,太子妃亲自监督。”
李秋水跑去花园自然瞒不过太子妃的耳目,她大概料到李氏告胡佩瑶的状大概无果,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氏还会因此受罚。
“殿下可真是无情啊,昔日他何等宠爱李秋水那贱婢啊。”太子妃微微感叹着,尽管李秋水对她再无威胁,但她仍旧对昔年种种无法释怀。
初嫁给宋嘉佑时高琼也曾对男女之情,风花雪月充满期待和幻想。
若是败给天姿国色的胡佩瑶,高琼或许不会如此耿耿于怀,偏偏她竟不如一个绣娘出身的李氏更让丈夫留恋。
纵然高琼早已把男女之情看破,但她对于曾经因为李氏所带给自己的屈辱依旧无法释怀。
胡佩瑶在得知李秋水被禁足以后畅快的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殿下最是英明睿智,只是我没能亲自教训李秋水那贱婢,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书香忙宽慰自家主子:“来日方长,娘子总有机会的,今日娘子是看在咱们长孙殿下求情的份儿上放过李娘子的。殿下的懂事,娘子的宽厚殿下都记着呢。”
“书香真是越发会宽慰人了。”胡佩瑶笑靥如花,那明媚的笑赛过三千灼灼桃花齐盛开。
对于宋嘉佑而言责罚李氏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罢了,并未影响他跟梅蕊赏花的兴致。
梅蕊看到李秋水从皇子宠妾一步步沦为弃子,怨妇,他并未有兔死狐悲之感,只因他一早便知男人的宠爱似那枝上花,只开一季。
梅蕊对李氏被太子当面责罚心下波澜不惊,事后她却还是流露出些许伤感来。
梅蕊并未在花园里流落所谓的忧伤,是待夜间芙蓉帐内云收雨歇后。
“殿下如今疼我,来日梅儿年老色衰,殿下不再需要梅儿了,殿下若弃了我,求殿下看在咱们恩爱一场的份儿上莫要当着外人的面辱我,求——”梅蕊故作凄楚的话语还未说尽,粉唇便被年轻储君霸道的封住。
宋嘉佑乐见聪慧,冷静的梅蕊流露出寻常女子的脆弱,无助来。
他既需要梅蕊有一般女子所不及的聪颖,睿智,同时他也需要梅蕊有寻常女子的感性跟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