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这点微末道行,若无高人暗中护持,连靠近封魔渊都做不到。再有数个时辰,那位前辈留在我识海中的光罩便会消散;一旦失去神碑庇佑,魔念汹涌,我恐怕瞬间就会被吞噬。刚刚前辈说,要从魔祖分身眉心取那镇魔之印,前辈莫不是在说笑?”
褚枫苦笑一声,又道:“更何况,我连那魔祖分身究竟潜于何处,都尚未窥得半分端倪。”
“呵呵……”
童子低低轻笑,声音却如太古磬钟,震得虚空微颤,“公子以元婴之身,神识已臻青神境,实乃万中无一。若非魔气蚀骨,五曜碑入你鸿蒙通天塔,千年之内自可温养痊愈。然魔祖分身将醒,天地将覆,公子既承鸿蒙道统,便算五曜之主的小师弟——这因果,由你承续。五曜需要公子一滴精血,五曜便助公子进入五行天道图中,可收获到一枚蓝神道符,成就你的蓝神境,就要看公子的造化了。若公子成就了蓝神境,不仅助公子不惧那魔念,更可以操纵得了这神碑,公子也就是五曜的新主人了!”
话音未落,童子阖阖的双眸倏然睁开。
“哗……”
两团五彩神光在他瞳仁深处旋转,如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极光,璀璨得令人不敢直视。
刹那间,碑前褚枫的肉身化作一抹蓝芒,被那神光摄起,悄无声息地没入碑体。
残破祭坛上,褚枫的神识与肉身倏然重合。
褚枫脸上喜色尽显,深吸一气,右手中指抵齿,轻轻咬破。
殷红血珠滚落,蕴有丝丝雷火与五行之光。
褚枫屈指一弹——
“嗒。”
血珠划出一道极细的弧光,稳稳坠入童子嫩白掌心。
刹那间,那抹稚嫩肌肤上浮现出一圈五行符纹。
赤、青、黄、白、黑五色细线以血珠为核心,瞬息蔓延至童子腕、臂、肩,继而爬满整座残破祭坛。
血珠并未散开,而是在符纹中心凝成一枚晶莹的“血契晶核”。
内里电光游走,隐约可见七层塔灵的塔影与五曜镇世碑的缩影重叠。
“轰……”
一道低沉而宏大的心跳声自碑体深处响起,与褚枫的脉动同频共振。
褚枫只觉耳畔嗡鸣,眉心骤然滚烫,一缕五色火线自他掌心逆卷而上,沿着他中指伤口钻入血脉。
火线所过之处,血管亮起淡淡光纹,犹如五条细小真龙在皮下奔腾。
每经一处穴位,便有一声古老音节在识海中炸响——
“镇!”
“御!”
“育!”
“封!”
“传!”
五字落定,火线在心脏位置汇聚成一枚微缩的五曜符印,与七层塔灵相呼应。
褚枫胸口猛地一震,似被巨锤击中,却又在剧痛后生出前所未有的清明。
残破祭坛的每一道裂痕、碑体深处的每一缕魔息、乃至黑山之外翻涌的魔念,都在他神识中纤毫毕现。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神魂同契的奇异感受——
碑即他,他即碑。
心念稍动,碑体便发出低低共鸣;神识稍展,五彩光晕便随念起伏。
仿佛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召来五曜灵潮,也可重封镇魔篆。
童子眸中的五彩光团缓缓收敛,稚声含笑:“血契已成,公子与五曜同呼吸。待入五行天道图,蓝神道符自会寻主。”
语罢,他抬手轻轻一引。
祭坛上空骤然裂开一道五色漩涡,漩涡深处,浩瀚的五行大道如星河倒悬,静待褚枫踏足。
“凝神,随我观图。”
童子抬手,指尖朝虚空一点。
“轰……”
图中,金木水火土五条大道如真龙横空,鳞片皆由亿万符纹凝成。
每一次吐纳,都有日月星辰生灭。
而在五条大道交汇处,一枚幽蓝符印静静悬浮,周遭萦绕着细若游丝的漆黑魔线,如跗骨之蛆,正疯狂啃噬符印边缘。
“此为蓝神道符,还需公子亲身入图取之。”
童子声音在图卷中回荡。
褚枫屏息,只觉神魂被那幽蓝符印牵引,似要脱体而出。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图中不断拉长、分裂,化作五道颜色各异的化身,分别踏上金木水火土五条大道。
每一步落下,都有大道符文蜂拥而来,烙印在他魂体之上——
火道上,赤焰灼骨,焚尽杂质;
木道上,青藤缠魂,抽枝发芽;
土道上,黄尘覆体,凝成山岳;
金道上,白刃加身,千锤百炼;
水道上,黑潮洗心,涤荡魔念。
剧痛、酥麻、冰凉、炽热、厚重……
万般感受同时爆发,褚枫几乎要嘶吼出声,却咬紧牙关,双手结印,强行稳住神魂。
塔灵与碑灵的双重威压如山如海,将他的灵台一寸寸碾碎又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五道化身同时回首,化作五缕流光,重归主体。
幽蓝符印轻轻一震,轰然炸开,化作一枚寸许大小的菱形符箓,悬停在褚枫眉心。
符箓通体湛蓝,内里却有五色漩涡缓缓转动,边缘残留的魔线被漩涡一吸,发出凄厉尖啸,顷刻化为乌有。
湛蓝符箓悬在眉心,却仍有最后一缕黑红魔线如附骨之疽,死死缠住符角,发出细若游丝却尖锐刺耳的嘶鸣。
“那是魔祖分身的本源魔念,一旦让它扎根,蓝神道符将顷刻转为“魔神道符”,反噬神魂。”
褚枫耳畔响起童子的提醒声。
褚枫双目一凝,掌心雷光炸响。
“六极,出!”
伴随低喝,一道白得透明的雷剑自他天灵冲霄而起——六极天罚剑。
剑身七尺,雷纹盘踞,雷池在剑脊内亮起。
“嗤啦!”
剑尖垂落雷瀑,褚枫左手并指如刀,在剑锋上一抹。
殷红精血沿雷纹游走,瞬间被电弧蒸成血色雷浆,剑身嗡鸣,似狂龙苏醒。
“斩……”
他扬臂挥剑,动作极缓,仿佛拖着万钧雷霆。
剑光未落,眉心那缕魔线已感毁灭之威,疯狂扭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雷池在剑脊内重叠,剑尖亮起一点刺目白光,那是天劫本源。
褚枫双手握剑,高举过顶,雷光凝聚成一道丈许雷柱,轰然斩向符箓边缘处的丝丝阴影。
“轰……”
雷柱贯顶而下,符箓剧震,湛蓝光芒与雷光交融。
那缕缕魔线发出绝望嘶鸣,被雷柱生生蒸成虚无。
符箓表面残痕尽去,通体澄明,五色漩涡与雷光交汇,化作一枚纯蓝色符印,稳稳烙印在褚枫眉心。
“咔!”
似有一道无形枷锁碎裂,褚枫识海陡然扩张。
原本青色的神识之海,此刻化为蔚蓝天穹,一望无垠。
神识之力暴涨数倍,一念可覆盖数千里。
童子虚影在旁浮现,轻声道贺:“雷剑洗符,魔念尽灭。自此,蓝神境成,公子可御碑镇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