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权哥!我曲刚!”曲刚的语气带着点急,“赵三刚才找我了,还想让我把李海峰交出去,说要收拾他!我没同意,把李海峰护下来了。我听赵三那意思,可能还会找你们帮忙,你们可得当心点——咱吉林市的社会,还能让赵红林骑在头上吗?”
大权在电话那头笑了:“放心!我早跟老头儿、小根他们都唠过了,没人会帮赵三!他想在吉林市耍横,门儿都没有!”
曲刚在电话里跟权哥撂下话:“我不敢说自己是吉林市一把大哥,但我跟老头他们实力相当,咱吉林市的江湖,轮不到赵红林来指指点点,得咱们自己做主!”
“这话没毛病!”权哥立马应和,“你放心,有我在,赵三翻不了天!”
俩人没多唠,迅速达成联盟,刚挂了电话,曲刚的手机又响了,只能匆匆说:“先这样,我接个电话!”
另一边,赵三总算拨通了权哥的号码,一开口就满是火气:“大权!你可真讲究啊!我跟你上辽阳开矿,是你拉我入伙的吧?当初你让我拿五十万,说强强联手做买卖,这话你忘了?”
权哥装糊涂:“三哥,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啊,我啥时候拉你入伙了?”
“你还敢装!”赵三越说越气,“上辽阳也是你招呼我去的!到了那儿,四毛张洪东找事儿,是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结果你倒好,反回来就在吉林市酒桌上埋汰我,说我遇事就躲,你摸着良心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权哥赶紧否认:“三哥,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啥时候埋汰你了?你找着证人跟我对质!”
“证人?”赵三冷笑,“你跟老头他们吃饭,别人一提我,你就摆手说‘别跟我提赵三’,这话不是你说的?还有,你跟吉林市的人说,矿上遇着事儿,我跑了,是你带着兄弟火拼,你这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权哥被戳穿,却死不承认:“我没干过!赵红林,你别冤枉好人!没证据的事儿,你少跟我瞎逼逼!”说完,怕再被追问,直接挂了电话。
赵三握着手机,气得手都抖了——一圈电话打下来,曲刚护着李海峰,权哥装疯卖傻,老头儿、小根儿更是连电话都不接,他算是彻底孤立无援了。
没办法,赵三只能把最后希望寄托在沙老六身上。
这会儿沙老六正在岳山路游戏厅的楼上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叼着大雪茄,正琢磨着今天的收入——自从赵三给了他钱开游戏厅,生意一直不错,天天有钱往兜里蹦。
手机一响,沙老六一看是赵三,赶紧接了:“三哥!我在游戏厅呢,咋了?”
“老六,我打一圈电话,总算弄明白了——吉林市这帮人不帮我,全是大权在背后搞鬼!”
赵三的声音透着股子疲惫,“现在我在长春走不开,求你帮个忙——帮我把李海峰叫出来,我要跟他算账!”
沙老六立马拍胸脯:“三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吉林市这帮社会人都是懒子,关键时刻还得看我!我现在就去找李海峰!”
“你别急!”赵三赶紧拦着,“李海峰现在跟曲刚在一起,曲刚护着他。你去了别跟曲刚动手,免得闹大了不好收场。”
沙老六却满不在乎:“曲刚算个屁!从小我就揍他,他敢拦我?我连他一起削!三哥你放心,今天我指定把李海峰给你揪出来!”
挂了电话,沙老六把雪茄一扔,从抽屉里摸出把卡簧刀揣在兜里,又喊了两个兄弟,骂骂咧咧地就往曲刚的龙山山庄赶——他没多想,只觉得赵三对自己有恩,这次必须把事儿办成,却没料到,曲刚的山庄里早就等着他了。
沙老六还真没吹牛逼——早在上学的时候,他就揍过曲刚。
那会儿沙老六才上六年级,曲刚读初二,俩人在厕所里起了冲突,沙老六把曲刚打得服服帖帖。也正因如此,曲刚从小就烦沙老六,俩人差着两三岁,却一直不对付。
后来俩人都混了社会,矛盾更明显了。
曲刚在沙河那片成了大哥,瞧不上沙老六,总跟身边兄弟埋汰:“他算个屁的社会人?就是个农村来的土包子!穿得邋里邋遢,脚丫子都发黑,身边兄弟也一个个抠抠搜搜,就会卖点牛羊肉,跟我能比吗?兄弟我穿西装、蹬皮鞋,出门坐大奔驰,他呢?顶多开个破面包!”
沙老六也不服气,回回都顶回去:“你不就有俩破钱吗?会挣钱算啥本事?跟我提江湖?你那逼样的根本不懂江湖!我是没钱,但我身边二三十个兄弟,个个能为我拼命!你曲刚有钱,真要是动起手,你兄弟能有几个敢上的?我一瞪眼,他们指定全吓跑!”
俩人就这么互相瞧不上,一个靠钱撑场面,一个靠兄弟拼义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风格。
这会儿沙老六听赵三叮嘱,怕他跟曲刚闹僵,还特意说:“老六,曲刚现在不一样了,戴手表穿皮鞋,成企业家了,你别因为我出事,三哥心里过意不去。”
这话把沙老六说得心里热乎乎的——结婚时赵三给了五十万,开游戏城又给了三十万,给了一个大金碗,还送了张三十万的卡,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赵三。
他当即拍胸脯:“三哥,你放心!吉林市这事儿,我必须帮你出这口气!你就说咋干,我听你的!”
赵三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你先去找李海峰,揍他一顿出出气就行。要是曲刚态度好,别跟他硬刚;他要是敢护着李海峰,你也别动手,给我打电话,我找白道的人收拾他。你毕竟得在吉林市混,得罪他犯不上。”
“三哥,我听你的!”沙老六嘴上答应,心里却早有了主意——他跟曲刚本来就有旧怨,要是曲刚敢拦着,他指定不能惯着。
挂了赵三的电话,沙老六没直接去山庄——他没有李海峰的电话,跟李海峰也不熟,只能先给曲刚打了过去。
这会儿曲刚正在龙山山庄里,跟李海峰边喝酒边唠嗑,一脸笃定地说:“海峰,你就踏实在这儿待着,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刚才我给大权打电话了,他说了,吉林市的江湖大哥,全都站在咱这边,赵三想找事儿,门儿都没有!咱肯定吃不了亏!”
李海峰这才彻底放下心,端着酒杯跟曲刚碰了一下:“刚哥,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咋办。”
正说着,曲刚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沙老六”,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沙云涛?找我干啥?”
沙老六在电话那头,语气带着股子挑衅:“曲刚,李海峰是不是在你那儿?赵三哥让我找他唠唠,你让他接电话!”
李海峰正喝得高兴,心里头那叫一个痛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没被赵三拿捏,嘴上忍不住念叨:“操他妈,总算不用看赵三脸色了!”
刚碰了杯,曲刚的手机就响了,一瞅来电显示是“沙老六”,他皱了皱眉:“这犊子找我干啥?”接起电话,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老六,你干啥呀?”
沙老六在那头直来直去:“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呢。”曲刚没说实话。
“哪个家?沙河子?春光那边?还是北极?”沙老六追着问——他知道曲刚有俩常去的地儿,一个是回民一条街附近,另一个就是龙湖山庄。
曲刚不耐烦了:“我在哪儿跟你有关系吗?”
“别扯没用的!李海峰是不是在你那儿?”沙老六终于露了底,“岔路河那个李海峰,我知道他在你这儿!”
“在又咋的?”曲刚冷笑,“他跟我在这儿喝酒呢,咋了?”
“咋了?赵三哥找我了!我现在代表三哥,代表社会,就得教育教育他,收拾他!”沙老六的嗓门拔高了不少。
曲刚“嗤”了一声:“你还代表社会?沙云涛,我真瞧不起你!穿得人模狗样,装什么流氓?你就是个喇叭,没本事还爱嚷嚷!”
“你他妈才是喇叭!”沙老六急了,“李海峰跟三哥嘚瑟,就是跟我嘚瑟!你让他跟我单独扒拉扒拉试试,我能收拾死他!”
曲刚转头瞅了眼李海峰,笑着开了免提:“海峰,听见没?人家说单独扒拉能收拾你。”
李海峰也不含糊,接过话茬:“沙老六,你别吹牛逼!我当过兵,炼过活人,还真不怕他!想单挑?我奉陪!”
沙老六更火了:“行!你有种!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吉林市,教你怎么做人!”
“你像精神病似的,先上医院看看病吧!”曲刚怼道,“赵红林跟李海峰的事儿,跟你有鸡毛关系?你瞎掺和啥?赵三都没来,你倒先跳出来了,不是疯了是啥?”
他顿了顿,又劝:“咱俩从小斗到大,我也不笑话你。但我劝你别来,你不一定是李海峰的对手,别到时候挨揍了丢人!”
“操你妈!你还敢跟我狂?”沙老六彻底炸了,“你等着!我连你一起收拾!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曲刚也没怂:“我在龙湖山庄!你来吧!怕你我是你儿子!”
“行!半个小时我就到!你别跑!”沙老六“啪”地挂了电话,转头就冲身边的兄弟喊:“老五!马老五!叫兄弟们集合!别管买卖了,都过来!”
身边的马老五是个狠角色,回族人,平时跟沙老六最铁,一听这话赶紧问:“六哥,咋了?又跟曲刚杠上了?”
“那犊子护着李海峰,跟赵三哥作对!”沙老六咬牙切齿,“咱帮三哥收拾李海峰去!让曲刚知道知道,吉林市不是他说了算!赶紧叫人,都带上家伙事儿!”
那会儿沙老六的兄弟大多开串店、卖牛羊肉,正忙着做生意,一听六哥发话,也不管手里的活了,纷纷关了店门,往沙老六这儿赶——虽说沙老六混得不算顶尖,但这帮兄弟都服他,说上就上,一点不含糊。
沙老六办事利索,短短十分钟就凑齐了二十来人——这帮人可不是普通混混,都是沙河子跟他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从小一起打架,战斗力极强,之前跟“西北狼”火拼时就嗷嗷猛。
集合完,兄弟们把家伙事儿往车上搬:各种刀具、老洋炮、双管猎枪,还有人揣着小短刀,满满当当装了两辆车。沙老六拍着车门喊:“操你妈!上车!干曲刚去!”一群人呼啦啦上了车,直奔龙湖山庄。
另一边,曲刚挂了电话,转头跟李海峰说:“岳山路的沙老六,赵三授意他来干你,还说连我一起收拾!”
李海峰一听就火了:“操!我跟他无冤无仇,这小子是精神病吧?赵三自己不敢来,找个替死鬼?我这就叫我岔路河的兄弟过来!”说着就要拨电话。
“别打了!”曲刚一把拦住他,“你兄弟从岔路河过来,七十多公里国道不好走,得一个多小时,根本不赶趟!”
他转头冲身边的兄弟喊:“福子!去叫人!让山庄附近的兄弟都过来,拿上家伙!沙老六敢来,咱就跟他干!”
曲刚在吉林市根基深,没一会儿就集合了四五十人,比沙老六那边人多一倍还多。
兄弟们一听要跟沙老六干仗,都来了劲:“刚哥放心!收拾沙老六,咱没问题!”
李海峰还是觉得不过瘾,拽着曲刚说:“刚哥,给我弄把家伙!沙老六敢来,我直接干他!九四年我就打死过一个看电影的,还怕他?”
他开过殡仪馆,炉子里还炼过活人,手上沾过人命,根本不怕见血。
曲刚也不含糊,冲兄弟喊:“小鼠!把那把五四拿过来!”
小鼠赶紧递过一把五四式手枪,李海峰接过来揣在腰里,眼里透着狠劲:“操!他敢来,我就让他躺着出去!”
其实沙老六心里门儿清——他本来不敢跟曲刚硬刚。
曲刚那时候已经半洗白了,跟政府有合作,还有“民营企业家”的头衔,背景硬得很;而他沙老六就是个二线混子,没什么靠山,真把曲刚打了,在二零零二年那阵儿,指定得进去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