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犹如炸雷一般，一下子惊呆了所有人。
病房里的和谐氛围全部消失，几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还是乔翠翠先尖叫了一声。
“不——，我没有诽谤他，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才是诽谤我啊，警察同志！你们要明查啊......”
为首的女警恰恰是前几日去第一小学调解的女警，她现在看着乔翠翠，满脸厌恶。
并为前几日的她感觉到愤怒和羞愧。
要不是证据确凿，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乔翠翠居然满口谎言，乔翠翠的儿子也是满口谎言，而那个小方乐——
那样可怜的小方乐，居然才是被欺凌虐待的对象！
那样小小的身体给乔翠翠洗衣服，切水果，还要被打，光是想想那段视频里的画面，她手都要气哆嗦了。
而这样可怜的受尽虐待的小孩子居然还被所有人污蔑，被所有人谩骂欺负，颠倒黑白，甚至连控制不住地反抗一下，还被学校强制停课劝退。
太不公平了，这太不公平了！！！
这不是人干的事，这不是！
女警冷冷看着乔翠翠，感觉面前女人什么话都不能信。
她拿出警官证，亮了一下。
“接下来我要对你做个笔录，乔翠翠，你所说的一切话都将要付法律责任，如果你还在狡辩，胡说八道，那么情节将被加重。”
“不是，这位警察同志，你们到底是干什么，你们不能因为方出光那个人渣说我弟妹诽谤，就要让我弟妹配合调查吧？”
刘悦走了过去。
“他这不更是诽谤吗？而且我弟妹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呢，凭什么要为这种毫无理由的控诉而做笔录？！你们警察不能这么懒政吧！不调查就来找茬吗？！！”
“谁说我们没有调查，我们自然是有了证据，才来传唤乔翠翠的。”
“证据，什么证据？方出光和他儿子的空口白牙吗？他儿子还殴打同学呢，方出光和他儿子有一个算一个都道德败坏，他们才该被你们警察好好管管！这个社会就是因为他们这种人才变得越来越差点！”
“呵，你这么有正义感吗？”女警掏出一个相机，递给了刘悦，“那你看看呗。”
按理说证据是不可以随便给其他人看的，可方出光提出可以随便给，而且这些视频他已经递交给了电视台，所以给这所谓的乔翠翠的大嫂看看也就无所谓了。
刘悦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点开了其中的视频，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瘦骨嶙峋的身影在洗衣服，简直比难民里的小孩还要惨。
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脸上还有点青紫，额头肿得老大块，他费力搓着比他还大的搓衣板，坐着不合身高的板凳，两只胳膊加起来还没有她的手腕粗，却在费力地拧着衣服。
“这什么，这什么东西？”刘悦莫名其妙。
什么猎奇虐童视频吗？！
“你接着看不就知道了。”
“什么，你们在看什么？！”乔翠翠忍不住在病床上探了探头，虽然她坚信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可现在还是有点莫名的慌。
小小的身影拧完衣服，便努力把盆拉到水龙头旁边，开始换水。
此时，一道开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小小的身影顿时一抖，他害怕地加快了速度，可还是听到了两道声音在对话。
一道是极其不耐烦的女声。
“出光，你看你儿子故意洗那么慢，我明天还想穿这衣服去跳舞呢。”
轰——！！！
熟悉的声音犹如霹雳一般，砸到了刘悦耳朵。
她不可置信，抬起头来，和同样愣住的老太太对视上了。
乔翠翠也听到了，顿时疯了一样冲下床。
“你们在看什么，你们是不是在看什么污蔑我的东西？！”
她冲过来就想抢这数码相机，可被女警一下子按住，压在了旁边的墙上。
“你要对我老婆做什么！”赵成怒气冲冲，他虽然被刚刚的画面震到，可现在他就是一个疼老婆的男人。
“我没要做什么，防止她毁掉证据而已。”
相机的画面还在继续。
方出光的身影露了出来，一下子抓住那小萝卜头的身影，抬手就扇了一巴掌，把小萝卜头直接扇进了洗衣服的大盆里。
“！！！”
这畜生——
看到这一幕的赵家人脸色全都变了，怒不可遏，可乔翠翠的笑声却从画面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看起来非常开心。
“出光，你儿子还得你教训，我说话他都不听的~”
“没事，翠翠，以后你说，让我来收拾他。”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乔翠翠声音愉悦。
“他今天带着蕊蕊骑大马，蕊蕊才骑了他半个小时，他就故意说爬不动了，还把蕊蕊摔下来了，我没忍住就教训了他一下，他居然装作站不稳，把他自己摔在茶几上将头给磕破了！他这是想陷害我啊，出光，你儿子方乐的心机可太重了呀！！！年纪这么小心思就这么恶毒，心眼子这么多，以后不好好教训可要出事儿的啊......”
女警都看过两遍了，再听到这番话还是气得咬牙，手都颤抖了。
摁着乔翠翠的胳膊更用力了。
乔翠翠满脸惊恐，她拼命大声喊，试图干扰。
“你们在污蔑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我没有——唔唔，唔唔......”
女警伸手捂住了乔翠翠的嘴。
相机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死兔崽子你居然敢摔你妹妹，你妈教育你你还故意摔倒，我打不死你！你个恶毒的东西——”
方出光顿时又扇了小方乐一巴掌，把刚刚努力从盆子里爬起来的小方乐又揍得摔回了盆子。
老太太眼睛都要沁血了。
“畜生，这是畜生啊！”
“我没有，呜呜我没有爸爸......我真的爬不动了，我当时眼睛都看不到了，黑黑的一片，我就摔倒了，我不是故意摔妹妹的，翠翠妈妈打我的时候，我也不是故意摔到茶几上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我头晕，我好饿，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好饿啊爸爸......”
小方乐哭着求饶。
“你看着兔崽子多坏，说得好像我们虐待他似的！”乔翠翠一脸刻薄地走了过去，鲜红的指甲指着小方乐，“他自己做错事了还内涵我打他，我分明是教育他而已，我可没怎么动他啊出光！”
“我草你妈，你再哭一声试试！你饿？你怎么不死了呢，你怎么对待你方蕊妹妹和翠翠妈妈的，你个小畜生——啪！”方出光看了眼乔翠翠，当即又是一个耳光扇到了小方乐脸上。
乔翠翠站在一边胳膊抱胸，唇角高兴地抬着。
“哟哟哟，小要饭的又被教训了。”方越山蹦跳着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炸鸡，吃得一脸油，香喷喷，“小要饭的想吃么，不给~你在我们家才不配吃肉呢！”
被按在洗衣盆里扇耳光的小方乐拼命求饶。
“爸爸，我再也不会摔倒了，我不会摔倒了，别打我了，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就该打你！你昨天还想偷吃我的巧克力呢，打死你打死你，方叔叔，打死他！”方越山在一旁喊。
方出光立马就道。
“那些零食都是我买给小山和蕊蕊吃的，我说过多少遍，你翠翠妈妈和小山哥蕊蕊妹妹能吃，你不能吃！！！你居然还要偷吃——”
“我没有，爸爸我没有！呜呜我只是想闻一闻，我没有......”
“够了！！！”一声怒吼。
老太太双眼血红，看着一旁被压在病床上拼命大叫试图扰乱声音的乔翠翠，“你就是这样的好妈妈？！！！你就是这样被方出光家暴的？！！你这种女人，你你你，你你......”
老太太被气得眼前一黑，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有个这样猪狗不如的儿媳妇，差点软在地上。
“妈！”妈——“
赵功和刘悦连忙扶住老太太。
乔翠翠满嘴的血——要女警咬的。
她眼睛冒火，满脸惶恐和愤怒。
“没有，我没有，那些都是污蔑啊，那都是污蔑我的啊——妈！”
“都有视频了，你还狡辩，还污蔑？！！”
“妈，他只是有的时候对我们好有的时候打我们啊，你看他对他儿子都那么狠——”乔翠翠脑筋转得极快。
眼看老太太愣了下，女警立刻冷着声道。
“乔翠翠，你不用再狡辩，方出光已经将你们和小方乐一起生活的一年里的所有监控视频都拿给我们了，你不知道你们家里一直都安装着监控呢吧？！”
“监控，什么监控，你说什么？！！！”乔翠翠瞳孔紧缩。
“你和方出光一起虐待小方乐，不...不止，你和你的儿子女儿、以及方出光四个人全家一起虐待小方乐！！！你们不断地侮辱谩骂、殴打小方乐，还不给他饭吃，让他给你们四个人洗衣服，你们简直猪狗不如，我们都已经看到了！你这么烂的人，居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女警喘了口气。
“当然，方出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在醒悟后立刻将和你离婚了，现在对小方乐很好，而且这次他也主动自首，表示愿意承受一些判罚，证据也都是他主动带来的，你现在居然还在污蔑他们，方出光是爱打人，可他打得全都是方乐！！！他把你伺候得像是慈溪老佛爷一般，把你儿子闺女伺候得像是公主皇帝，你和你儿子女儿一大一小没有被方出光动过一个手指头，天天对方出光呼来喝去，根本不害怕，对方乐更是各种欺负霸凌，你说你有时候会被方出光打？！呵......你们会说谎，但是监控和你们在里面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会！！！”
“和这个女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旁边的男警也黑着脸走了进来，他看着女警的手，“你怎么就放任她咬你，乔翠翠，我告诉你，你这叫袭警！！！你这要数罪并罚！！！”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居然污蔑我，我没有，我没有——就是方出光虐待我和我孩子，我没有虐待过方乐，那些都是假的，是假的！”
乔翠翠双眼迸发出恶毒的光，再也忍不住了，她也再装不下去了！
“假的？你给我合成一个假的看看？！”
女警转头看着旁边脸色已经极其难看的赵家一家人。
“你们也看到了，这视频是方出光提供的，而且这种视频很多，从他们结婚到离婚，我们已经看到了所有监控，甚至我们还专门派同事去了乔翠翠之前和方出光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做了调查，那些邻居全都反应——”
“那些邻居也都是方出光收买的，都是方出光收买的！！！”乔翠翠尖叫着怒吼。
女警哐当把乔翠翠摁在了病床上，示意男警带赵家人出去，等几人一出去，男警立刻就黑着脸接着道。
“我们已经调查了，乔翠翠和方出光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工作，她每天都是从饭店买吃的，然后四处跳舞逛街，根本不存在她赚的钱被方出光抢走，也不存在她辛苦做家务但被方出光殴打的事情。”
“什、什么？！！”赵家人胸口粗重地起伏。
“没错。”男警继续道，“方出光把乔翠翠母子三人当作佛爷似的供着，甚至把儿子方乐当做全家的奴隶、沙包去讨好他们，乔翠翠的儿女一直都喜欢虐待小方乐，外面的邻居都经常能听到她两个儿女欺负小方乐的声音，乔翠翠也很喜欢颠倒黑白，各种污蔑方乐，诱导方出光去殴打方乐，当然——乔翠翠也打过小方乐，不过不多，一般都是让方出光出手。
方出光非常狠，每次都打得小方乐浑身青紫，乔翠翠就在一旁笑着看，一般都是等到她满意地说算了算了，方出光才会罢休，居委会甚至都上门调节过，没有给，因为方出光当时的确也是畜生不如，根本没有任何人性，就喜欢和这母子三人一起虐待小方乐，总之，乔翠翠和她儿女是妥妥施害者，不是受害者！另外，方出光也的确打过方越山一次，是他醒悟后带着孩子走的那天，小方乐被方越山和方蕊殴打欺负，他才打了方越山...... ”
男警很快就把事情讲了个大概。
赵家老太太几乎要昏过去了，她双眼通红，手指不断哆嗦。
其他几人也都满眼怒色，赵成的愤怒不止在于乔翠翠居然是这样的人，还在于他居然被乔翠翠骗了两次，不，他一直都在被乔翠翠骗！！！
“离...离婚，必须，你必须和她离婚！”老太太声音断断续续，“这种蛇蝎心肠、猪狗不如、比畜生比日本鬼子都狠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她进我家......门！”
说完最后这一句，老太太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妈！”
“妈——！！！”
“老婆子！”
赵家人顿时乱成一团。
男警也有点慌了，这老太太气性这么大，不会出事儿吧。
好在半个小时后，老太太在一张病床上悠悠转醒，她眼皮都没有完全睁开，第一句话就是“离婚”。
她死死抓着老头的袖子。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婆子，你别太激动了，这事儿他们会处理的。”老头也没有再为乔翠翠说话，眼睛里浑浊但很坚定。
这儿媳妇他的确不能要，他们赵家要不起这样的人。
心如蛇蝎，还满嘴谎言，颠倒黑白，真生了孩子，也养不好孩子，看看她养的什么儿子就知道了。
小小年纪居然心思就这么阴沉恶毒，善于伪装。
刘悦坐在一边，满脸懊恼和羞怒，偶尔还闪过一丝愧疚，简直一会儿一个变。
她刚刚都干了什么，她居然帮乔翠翠说话，还维护乔翠翠！
甚至小方乐被劝退的时候，她还说好......
那个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
“！”刘悦气得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双眼通红，甚至不敢回忆视频里的内容。
那孩子连吃都吃不饱，饿得像是难民小孩，骨头都要戳出来了，还要给乔翠翠洗衣服，洗完了还要被她打骂......
把孩子打得摔在了茶几上，居然都能说得出是孩子故意摔的就为了陷害她的话！！！
她还是人吗，她怎么能想到这样的话呢？
她但凡是个人渣，也不能这么干啊，她连人渣都不如，不如！！！
方出光也是畜生，居然为了这样的女人和女人的孩子，拼命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他没有回头是岸，她都想替那个小孩杀了他。
他怎么可以那样虐待他，那样瘦骨嶙峋，感觉随便都能打死，居然还能一直下狠手......
刘悦忍不住哭了。
她抹着眼泪，有点受不了这个现实。
她活了那么多年见过不疼孩子的父母，但是没有见过这么狠的。
赵功看着自己老婆居然哭了，顿了顿啥也没敢说。
他老婆两天前还给教育局打电话了呢，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他当时就说了，这个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不要插手......
“坏了！”
刘悦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气得恨不得扇她自己一巴掌，感觉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我得给教育局打电话，让那个孩子回来上学......我得赶紧......”
“老婆！”赵功忍不住道，“这都多晚了，教育局都下班了，你明天再打吧。”